王 亿
我的美国房东亨利先生,有一幢价值36万美元的两层花园洋房、十几万美元的股票和一辆价值2万美元的汽车。退休后,他每月拿退休金,时不时赚些外快。所有这一切至少说明他是一个富有的美国中产阶级人士。
但是,让我们看一下他的生活:大多数食物都是超级市场的降价产品;舍不得买新鲜橙汁,只买听装浓缩橙汁,回来兑水;面包舍不得买,自己在家做;一日三餐,简单得让人觉得难以下咽:每餐吃两三片面包,有时,涂点花生酱,再吃几片生菜叶,外加一杯牛奶,有时,加一只烤土豆。我从没见过他做过鱼、肉、鸡、鸭等荤菜。
住了一段时间,我才知道,每年他都给各种慈善机构捐款,并且赞助过一些中国留学生。除了我,他家里还住着6名中国留学生,亨利先生的家成了“中国之家”,他逢人便说,我们是他的孩子。
到美国的第二天,他邀我出去散步,一出门,见到路边的废纸屑、果皮、饮料杯,他一一捡起,扔进垃圾桶里。人家的报纸散落在地,他会整理好,放在门前。跟他走了一段路,我从惊讶到犹豫,再到脸红。于是,我把袖口一卷,加入到捡垃圾的行列。实际上,路人的脸上并没有不屑,而是充满尊重。亨利先生看见地上有一个易拉罐,他一脚踩扁,放进口袋,得意地说:“可以卖几分钱呢!”看到地上有一枚1美分硬币,他马上捡起来,像个孩子似的,唱起童年时代的儿歌:“谁捡到,谁收起。谁丢了,谁哭泣!”一脸天真烂漫的笑容。
后来我才知道,周末上午出门捡垃圾,是亨利先生的习惯。他在为街区做好事的同时,时不时地抱回一些“战利品”,有时是一只烘烤箱,有时是一台计算器。他会用自己的巧手把它们修好,供我们使用。只要有空,每个周末上午,我都会和亨利先生一起出门捡垃圾,美其名曰出门散步。
这是我在中国从未有过的感觉和体验。我把一切虚荣心都抛进垃圾箱,我懂得,劳动光荣,奉献光荣。
摘自《现代女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