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这其中误会可大了。我的数学是沈佳仪一题一题帮我开窍的，而我的理化更是李小华你自己不断地逼问我一堆电学原理，你怎么会一副“柯景腾理化很棒”的表情？

　　“我家快到了，走到这里就好了。”李小华停下脚步。

　　我们一起牵脚踏车回家了几次，每次都送李小华到她家的巷口就止步。我能体会女孩子跟男孩子一起回家，不想被邻居或家人撞见的担忧。

　　然而我开始受不了那台从中作梗的脚踏车。

　　于是我早上提前十分钟从家里出发，再将脚踏车停在中华陆桥前，用跑步的方式飞奔到学校。如此一来，我才可以在放学后，跟李小华轻轻松松地走路回家。

　　同学间也开始察觉我跟李小华间不寻常的气氛。

　　没有了碍手碍脚的脚踏车，我跟李小华就可以用更舒服的步调，选择更幽静的路线回家。然后，嗯嗯，李小华的肩靠我越来越近，她的左手紧紧贴着我的右手。

　　但我始终没有勇气张开手，牵住她。

　　好几天就这么过去，每天早上我都向天发誓，放学一定要牵住李小华的手，但关键时刻到了的时候，我都处于脑袋空白的当机状态，无法更进一步。

　　我想我是丝毫不值得同情的。

　　有次下大雨，我们俩一起撑伞回家。

　　我很绅士地将伞靠往李小华身上，让她不会被大雨淋到，自己却湿了大半边，雨水沿着头发倾坠而下，爬满我的脸。

　　“我可以……问你一件事情吗？”李小华怯生生问。

　　“嗯啊。”我看着她，李小华的侧脸真可爱。

　　“为什么你都不牵我的手啊？”李小华似乎咬着牙。

　　我慌了，竟脱口而出：“因为，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手足无措。

　　“你喜欢的人，是沈佳仪吗？”李小华的声音很细。

　　“啊？”我愣住。

　　“我以前坐在教室后面，常看到你们聊天聊得很开心，我就在想，你们应该会在一起吧。”李小华看着铁轨。

　　“才不是那样，我跟沈佳仪只是喜欢聊天的好朋友。”我失笑。

　　“一点点都没有喜欢？”李小华伸手，摸着雨。

　　“沈佳仪是欧巴桑星人。”我超级笃定。

　　在对话失焦到沈佳仪身上的过程，我已错过向李小华告白的最佳时机，更没有顺势牵住李小华的小手。

　　Ｃｈａｐｔｅｒ ７

　　李小华上课跟我一起念书，下课一起聊天、在学校里散步，放学一起走路回家，两小无猜的相处模式，终于还是出了问题。

　　“最近她们都说，我没有时间跟大家在一起。”李小华略显忧色，眼睛飘向她们。

　　所谓的她们，指的自然是班上女生中的一个小团体。

　　“怪兽也这么说啊，可是怪兽很坚强。哈哈。”我笑笑回道。

　　李小华皱眉，在计算纸写下：“她们对我很生气，说我不重视她们，希望我不要那么常跟你在一起。”

　　我看了，其实蛮火大的。

　　我跟班上的女生都颇有交情，我当了三年的学艺股长，每次遇到教室布置都是这些女生跟我通力完成，大家都相处得很好。

　　现在，这群同样是我朋友的人，叫李小华不要那么常跟我在一起，我实在无法理解。

　　“我不懂。”

　　“总之，最近下课不要来找我。”

　　接连几个礼拜，放学时李小华都让她的爸爸载回去，与我之间甜蜜的、一路散步回家的习惯，就好像不曾存在过似的。

　　我很难受，但当时只有十五岁半的我，并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反应。

　　毕业纪念册终于发到每个人手上的那天。早上，数学课的复习测验结束。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张跟着交换考卷夹递过来的纸条，跟一把精致的小竹伞。

　　小华的字。

　　纸条里短短两句话，就像拳王泰森瞄准鼻心的一记左直拳，再加上轰碎下颚的右勾拳。

　　我没有哭。至少没有当场流出眼泪。

　　我的自尊心一向硬可比铁，在灵魂出窍复又回返后，我只感觉怒火中烧。

　　“三姑六婆直娘贼，通通去吃大便。”我看着那把小竹伞。

　　第二天，我剃了一个接近光头的大平头到学校，并且跟同学换了个位置，依照纸条上的只字词组，彻底远离那个并不希望继续跟我接触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