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钮示意他说下去。他才又开口说:“征用、打造,大船三四十艘,外围由十数艘装满石料秫秸等物料,围成月牙圈,这样就可以减缓水势。先用木板将四条船作一组,钉在一起。然后,装满石料。两组船由两边对开,进入河口。另外两组三组在口外候着。使纤绳拉着,使它们碰撞,沉船。第二组、第三组也如此炮制,几十条大船,及石料秫秸沉下去,基本可以控制水流了,迅速用石料、土方、秣秸等填埋。最后用黄土夯实。”魏三喜顿了顿说,“另外水浅的宽阔处,可以下河打桩,打桩之后,先填埽子,再填石头,再填埽子,再填石头,最后填土。”
“好!”牛钮和雍亲王,异口同声地说,“老人家,说得好啊!”
终于,在那年腊月二十八,决口被堵住了,河标、河工、灾民齐声高唱,工地上鞭炮齐鸣、鼓乐喧天,河标、百姓可以安安生生过春节了。
壬 部
堤复决,钦差掴巡抚
康熙六十一年过完云霄节,署理河道总督陈鹏年,一纸训令发到河标各营,着除留守防汛者外,其余河标统统来河南武陟操练。
看着陈鹏年那股子认真劲儿,牛钮觉得武陟可以放心了,就带着齐苏勒和牛丁,骑上马一路东去,走哪看哪、走走停停,一直走到山东境内,黄河“豆腐腰”与“铁尾”交界处,然后才慢慢返回。
在二月底时,他们返回到了直隶长垣——其时,凌汛时节已到,一块块冰凌浮在水面,大的像河上的浮岛,小的若乡民的席片。冰被河水卷着,冰推搡着冰,河道主流之中,拱起数丈高的冰坝……
站在河边的牛钮问齐苏勒,“凌汛到来、冰坝已成、行水不畅……也不知道杨宗仪、陈鹏年他们,会不会看看秦家厂、马家营新复的河堤?”
“陈鹏年沉浸在练兵上,杨宗仪姨太太生产,”齐苏勒说,“要是再决口,麻烦就大了。”
他们俩正絮絮叨叨说着,武陟来人说马家营决口四十多丈,牛钮使劲把左拳砸在右手里,“越是怕鬼鬼越来,马家营都成了我等的噩梦了。”
同是在禹王故道之中,但马家营跟秦家厂决口又不同,秦家厂决口处有沁河道,水的患害还算轻了。马家营往北,一马平川并无河道,水就那么平摊着散漫流去,直到卫辉府地界,才能流入卫河。
陈鹏年、杨宗仪已在堤上等候,二人前来参拜牛钮,牛钮二话没说,抡起巴掌就掴在杨宗仪脸上,杨宗仪捂着脸叫着,“你凭什么打我?”
“我还说武陟河防我放心了呢,”牛钮气得浑身发抖,“你要是早点发现,早点维护、加高、加固,怎么会这样?”
“这个事我有责任,”陈鹏年过来说,“我疏忽大意了……牛大人,我们还是看看怎么堵复吧。”
牛钮抬眼看了看陈鹏年,眼中不满之情汪汪可见,长长叹了口气说,“恐怕没那么容易,下游凌汛季节到了,河中多有冰坝。下游水下不去,只有在上游找地方憋开了。若强行堵口,秦家厂、詹家店又有决口之虞,如果两边两个大口子,该怎么向朝廷交差?”
“我告诉你牛钮,你打我这个事我们没完。关于治河,”杨宗仪冷笑着说,“赶快派人赶到长垣打凌疏浚,开河之后再说堵口,要是再决了口你看看皇上砍谁的头。”说着他摔着脸、一甩袍袖走了。
牛钮看着杨宗仪气鼓鼓远去的背影,沉吟良久。
短暂正规操练的队伍,在那次防凌汛中表现非凡。不到一个月,他们就疏通了长垣县以下,一百几十里的黄河主流内的冰凌。
凌汛过后,陈鹏年不失时机针对堵口,又进行了半月专门操练。他们计划赶在伏汛前,把马家营决口堵塞。早期进展很顺利,决口很快被缩小到十几丈宽。在工地上的牛钮、陈鹏年、齐苏勒,都有点儿沾沾自喜了……
奔二丧,牛钮斥诸王
正在堵口紧要关头,皇上身体也不好了。牛钮赶回北京,就坐了轿去了皇宫。他走近康熙床前,“臣牛钮,给皇上请安!”扑打衣袖、准备跪地请安,康熙从被窝里伸手出来,颤抖着轻轻摆摆,“不必拘礼了。”
“那边的情况如何?”皇上轻轻问。
“回皇上,依臣愚见堵住了秦家厂决口,也不能根治武陟水患。还是得修詹家店到钉船帮那段河堤。另外,恐怕还得几组挑水坝,逼水向南。”他泪水涟涟地回说。
“这次你来,”皇上又开口说道,“我还想听听你的意见,确定继统之人?”
“皇上,立储继统之事,话不好讲!”牛钮有些惊异。
“讲来无妨。”
“那么,你想要个什么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