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氏来到祥符古泉店，堂倌告诉她，祥符先生去沈氏茶馆喝茶了。

　　祥符古泉店的堂倌给董氏找了几枚“货泉”，这是汉朝王莽时期的钱，要比一般的方孔钱厚几倍。董氏笑眯眯地拿着古钱正要出门，突然发现客厅货架上摆着个“猫碗”。她左看右看，觉得这个“猫碗”跟自家收来的那个“猫碗”很相像，便向堂倌打听：“这个‘猫碗’啥价？”

　　堂倌告诉她，这不是猫碗，是个古钱范。

　　董氏又问：“啥叫古钱范？”

　　堂倌说：“就是古人用来铸钱的模子，乃无价之宝，不卖的。”

　　董氏急匆匆地直接赶到庆丰元，找到躺在烟榻上的阿福：“喂，死鬼，咱家得宝了呢！”

　　阿福吓了一跳，倏地从烟榻上坐了起来：“你说啥？”

　　董氏将在祥符古泉店的所见所闻描绘了一遍。

　　阿福用手指掐了掐大腿，自言自语道：“我不是在做梦吧？”又盯着董氏问，“死婆子，八成是你看走了眼吧？”说着，翻身下榻，一口气跑到祥符古泉店。他反复端详那摆在柜子里的古钱模，又仔细问了问看店的堂倌，才算彻底将心放进了肚子里。

　　第二天，阿福到襄阳、樊城各古玩店转了一圈，告诉古玩铺的掌柜们，他得到了一个古钱模子，与祥符古泉店的一模一样，请他们去欣赏，给掌掌眼。

　　祥符先生得到消息，很快来到了阿福古玩店。他翻来覆去里里外外地打量着那只沾满猫食污垢的古钱模，对阿福说：“这钱模是王莽时的，名为‘王莽钱范’，不是后仿也不是新作，你打算卖多少钱？”

　　阿福盯着祥符先生，好像不认识似的。他清了清嗓子，开口吓了祥符先生一大跳：“少了一万大洋我是不会卖的！”

　　祥符先生一愣，笑了：“你可是狮子大开口呢，这钱范根本不值这么多钱，一千大洋你就可以出手。”

　　阿福摆着手说：“你就别糊弄我了，你家货架上不是有一只么，还说是无价宝呢。”

　　祥符先生说：“我的那个钱模是与你的这个一模一样，可惜是个赝品，摆在货架上只能是自己看看而已。”

　　阿福一听，更得意了：“瞧瞧，堂堂襄阳钱王都没有王莽钱范，这东西还真稀罕呢。”

　　祥符先生见阿福一脸的得意，没多说，悻悻离去。

　　３９

　　阿福得宝的新闻很快轰动了汉水上下。

　　皮二爷心怀叵测地让下人给贾老爷送了一张帖子：阿福得宝，贾府失盗。贾老爷找到阿福古玩铺时，已是午后，这时阿福刚从对岸庆丰元抽罢大烟回来。

　　阿福见店里来了不速之客，心里一惊。

　　女佣上了茶水，阿福与贾老爷一同落座于客厅内的八仙桌旁。

　　贾老爷开门见山：“把宝物拿给我看看。”

　　“哦，您说的是那个古钱模呀，我、我早就出手了。”

　　“出手了？你别糊弄我了，今早我还听祥符先生说，汉水两岸无人出得起价呢。”

　　“这……”阿福有些尴尬。

　　贾老爷说：“我看得中，出钱买行不？”

　　阿福赖不脱，只得把藏在屋里的钱范取了出来。

　　贾老爷一看，便傻了眼。什么宝贝？分明是自家银楼里的那只铜砚呢。这只铜砚是祖上传下来的。这砚台底上刻着一些古钱，很是吉利。 贾老爷少年读私塾时，还经常用手拨那砚底的铜钱呢。

　　“你这宝物从哪里弄到的？”贾老爷问道。

　　阿福当然不会泄露天机，说：“从乡下收的呗。”

　　“哪个乡下？”

　　阿福嘿嘿一笑：“忘了，忘了，都好几年了。”

　　贾老爷知道他是一个无赖，没有多说，把钱范还给了他，闷闷不乐地走了。

　　４０

　　贾老爷回到银楼，便赶紧钻进书房里寻找那只铜砚。书房里没有，贾老爷后来想起来了，是给了二少爷练笔习字了。

　　贾老爷找来彩凤。彩凤说：“二少爷养猫，猫老是打破碗，便把铜砚改做猫碗了。”

　　贾老爷说：“你给我去拿来！”

　　彩凤来到二少爷屋里，二少爷正高一声低一声地学唱戏。彩凤在二少爷脸上亲了亲，说：“老爷要猫碗呢。就是你写字用的那只铜砚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