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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版:郑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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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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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过客

中原网  日期: 2007-07-02  来源: 郑州日报  
  胡爷抬头看了看天,说:“看这雪的样子,满东北怕是都在下,满东北都走运,也就算不上什么运了。”

  “胡爷啊,改个名吧,叫胡鸡巴扯算了。你知道不?从沈阳往北,这会儿还他妈冻得硬邦邦的,雪是能下,下不成棉团雪,再往关里,也有可能下,可哩哩拉拉地,早变成雨了。来,往高点儿抬,我要撒尿,我这人一高兴就想撒尿。”老关东说着,从太师椅上站起来。

  胡爷笑笑。他一见面就挺喜欢老关东,觉得挺入他的眼,对他的脾气。要不然,就冲他满嘴臊话,早抡起拳头捶他一顿了。

  棉团雪还在下着,老关东回头看了看,这些人都是他在关里往关外的一路上搜罗来的,这些人中没有孬种,娘们是娘们,汉子是汉子,没点硬心气是不敢走上这条路的。他想想就觉兴奋的是,这些不甘于在家乡等死、一腔子血气的人,竟都成了他的兵,他的属下。他们像请教师长一样地向他请教,问他关东风,问他关东雨,问他是不是在家里支上锅,烧上火,真就会有野鸡往锅里飞。他们像敬重尊长一样地敬重他,让他觉得光宗耀祖,趾高气扬。

  “来,把椅子抬高点,再抬,再抬,举过头,好,就这样。”老关东说着,解开了裤子,他准备把到沈阳前的这泡尿也撒得光宗耀祖、趾高气扬。

  一条水柱冲天而起,老关东下边使着劲,上边也使着劲:“后边的大姑娘小媳妇听着,都把眼睛闭上,看这东西是要闹眼……”

  一句话没说完,老关东闭住了嘴。他看见前边出现了一彪人马,马是清一色的白马,人也是清一色的白衣白裤,大约有十几个人,都拿着短枪。

  这是“奉天朝鲜人相助契”的人,十几个人中,有朝鲜人,也有日本人。当时的东北,正像小孩子唱的那样:大清朝,改中华,人人都把小辫割(读ga)。旧势力垮了,新势力羽翼未丰,最是兵荒马乱,最是无法无天。俄国人,日本人,朝鲜人全一窝蜂地往东北挤,占地盘,抢人抢钱,扩充势力范围。当地的握有枪杆子的人,今天是胡子,明天成了军人,后天又成了胡子。

  一个长得很茁壮的人驱马前行了一步,问:“有没有愿意去抚顺挖煤的,管吃管住,一个月十块奉票。”

  老关东坚持着把那泡光宗耀祖的尿撒完,系好裤子,坐在了太师椅上,问:“你们是干什么的?知不知道这是黄花寨的人?”

  那人下马走到老关东面前:“我来看看,是黄花寨哪个当家的?”

  老关东是黄花寨寨主慕雨潇的干儿子,在黄花寨中,除了慕雨潇,无人敢惹,自是骄横惯了的。听这么一问,老关东挺直脖子,刚想开骂,脸上突然挨了狠狠的一拳,惨叫一声就从太师椅上滚了下来。

  几乎就在老关东滚下的同时,两声枪响在夜空里炸起,白马队中有两个人栽下马,从脑门正中喷出的血把身前的白雪戳出一串黑窟窿。

  所有的人都看见了,枪声是从左前方一片坟茔里发出的,那坟地长着茂密的柏树。

  白衣人很快就从一时的慌乱中镇定下来,纵马向坟地包抄过去。

  突然,坟地里传出一声不知是什么东西发出的怪叫,那声音极凄厉、极恐怖,让所有听着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动作幅度极大的冷战,连颈骨都随着咔吧吧地响了一声。

  就见坟地中像一阵风似的掠出来一个庞然大物,一颗头足有酒坛子大,长发飘逸,浑身闪动着贼绿绿的光。但见它伸着超长的手臂,在白衣人中,左右纵横,上下翻飞,只一眨眼工夫,就把十几个白衣人全部打倒在地,把一声声惨叫生生按在松软的雪地上。

  十几匹马抖颤着蹄声,一瞬间跑得无影无踪。怪物消失了,坟地里又恢复了旧有的宁静。

  先是一个孩子哭了起来,接着队伍中所有的孩子都哭起来。女人们哄着、骂着,自己也不觉跟着哭出声来。

  老关东从地上爬起,快步跑到坟地旁,十几个白衣人全都咽了气,每个人脸上都是三条深达寸许的伤痕,血已经凝固。老关东狠狠地踢着这些尸体,骂着:“敢打黄花寨的主意,瞎了你们的狗眼!”

  老关东一边踢一边说:“是猩爷干的,干得漂亮,干得过瘾!”

  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没有人搭话,也没有人问猩爷是谁,几乎所有的人都看着地上那些尸体,几乎所有的人在刹那间都在心里涌出一种冷飕飕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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