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雨潇搂住猩爷的肩膀,说:“好兄弟,咱们过去杀了不少满人,今天,就算是还债吧。”说完,紧紧地抱着猩爷,闭上了眼睛。
像兜头吹来一股天风,慕雨潇眼前一黑,天地间什么也看不见了。
南时顺指挥着马队,从这200人身上来回地踏着,把这200人都踏成了肉泥,血把冻土都融化了,他还不罢休,万千匹马再踏一遍,直把那肉泥都踏进土里,与血泥混在一块,才指挥人马离去。
第十章
慕雨潇死的地方叫小平湖,花小尤赶到这里时,黄花寨的人还在地里边哭边搜寻着,他们在寻找慕雨潇,一个顶天立地的人,说没就没了,连点踪影都没留下。满地都是破碎的衣服、鞋子,满地都是零散的白骨,有人找到了一只毛茸茸的半拉手掌,人们认出那是猩爷的,但属于慕雨潇的东西却找不到,一片、一件、一块都找不到。
花小尤呆呆地看着,她在孝子山下住了7天,离开黄花寨以后发生的所有事她都不知道。老额娘每天给她换着样地做好吃的,给她讲满族的民间传说和神话故事。她觉得心平了,气顺了,就赶着爬犁回到了黄花寨。她准备着见了慕雨潇,照他屁股踢100脚,这事就算拉屁倒了。可一进黄花寨,她的脸就变了颜色,满村子都是哭声,一个老人抽泣着对她说:“快去吧,慕爷死在小平湖了,村里能走得动的都去了。”
老关东跑过来,两只手全是泥血,半个裤腿也黑红一片。他朝花小尤咧开嘴,哭着说:“姐,没了,都没了,啥都没了呀!”从跑到小平湖,他就在地里疯一样地翻找,所有的衣物都拿起看看,所有的骨片肉块也都捡起看看,可找了一个时辰,连一丁点属于慕雨潇的东西都没找到。
花小尤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惨叫一声便倒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花小尤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慕雨潇的房里,身边只有胡嫂一个人,还在抽泣,哭得两只眼睛都肿了。
花小尤轻声叫:“姐。”
胡嫂见花小尤醒来,眼泪汹涌地流出来。
花小尤却没哭,眼泪刚涌上来就又回去了,她问胡嫂:“姐,告诉我,究竟咋回事?”
胡嫂哭着把她走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最后说:“他是伤透了心,一天,就一天,头发就白了呀!”
花小尤终于哭了,哭得悲苦万分,一边哭一边说:“都怪我啊,我为什么要走呀,为什么不早回来呀!我回来,就是踢他、打他,骂他,他都不会去死啊!”
院子里站满了人,满院的人又都哭了。老关东冲屋里喊:“姐,报仇啊,给俺爹报仇啊!”
花小尤止住了哭,擦擦眼泪,问胡嫂:“是满人杀的他?”
胡嫂点点头:“附近有村民看见了,是满人的八旗兵,有上万人,都骑着高头大马,穿着盔甲。”
花小尤说:“不对呀,满人八旗早就不存在了,哪来的八旗兵啊,还一下子聚了上万人,不可能,绝不可能。”
胡嫂说:“看见的不止一个两个人,都这么说,连吹的号角都是满人的。”
花小尤沉吟半晌,说:“我明白了,肯定是南时顺搞的鬼,现在在东北能在短时间内聚起这么多人马,装备又这么齐整,只有日本人能办得到。”
曲东民进屋来,交给花小尤一封信,说:“刚刚送来的。”胡爷等人都跟了进来。
花小尤打开信,信中只有一句话:满人八旗军是日本人装扮的,害死慕雨潇的是南时顺。信末署名是山君。
人们群情激奋,老关东骂起来:“小日本,我操你八辈祖宗!
胡爷摆了摆手,让大家静下来,说:“已经知道仇人是谁了,妹子,”他对花小尤说,“领大伙报仇吧,俺们都听你的。”
花小尤把小平湖那块地买下,四周彻上墙,是那种有檐头的花墙。园中心挖了一个小湖,湖中种下莲花,她知道慕雨潇的妹妹叫林巧莲,就让他最爱的小妹在这里陪他吧。
她知道,这世上恨慕雨潇的人不是少数,即使他死了,也还会有人不愿放过他。所以,在园中没有起墓,也没有立碑,只在园门前挂了一块匾,上书:小平湖墓园。
墓园,慕园也。
花小尤来找陈旅长,带着那轴祖传的宋徽宗花鸟画。
陈旅长与慕雨潇相交多年,听了慕雨潇的死讯也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