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间,南时顺始终一动不动,神色毫不慌乱。见胡爷已把金把头打死,才对花小尤说:“花小姐不会也如此对我吧?”
花小尤冷冷地说:“当然不会,因为这样太便宜你了。”
南时顺说:“我对花小姐可是几次都手下留情啊,那天,花小姐从陈旅长那里回来,路过王木匠胡同,可还记得,迎面走来一个老人,到你身边时,老人手里的要饭盆掉在了地上,花小姐给他捡起来,还给了老人一块钱。那老人就是我装扮的,当时我要取花小姐的性命,恐是易如反掌。”
花小尤想起,确实有这回事,她还记得那老人胡子眉毛上都是霜。
南时顺又说:“花小姐去珠林寺进香,身边只有这个孩子,”他指了指老关东,继续说,“上台阶时,台阶上有冰,花小姐差点滑倒,是这个孩子扶住了你,我当时就在庙东边的林子里,我们一共有八个人,离你也就十几步远,我不但没对你下手,连这个孩子也放过了,尽管他曾经用枪把子把我打得昏死过去。”
南时顺说得一点没错,花小尤和老关东都记起了这事,只是不明白南时顺为何不下手。
南时顺说:“你可能在想,这个豺狼怎么会突发善心?花小姐,你最了解慕雨潇,这世上有两个人,他永远都不会动手杀她,不管出现什么情况,那就是你和他的妹妹。我也是,这世上也有几个人我不能杀她,其中就包括你。我说这话没别的意思,我知道我今天难逃一死,只求花小姐给我个痛快的。”说完,南时顺闭上了眼睛。
花小尤说:“我问你一句话,你是怎么逃离高丽会馆的?”对高丽会馆突然间人去楼空,花小尤一直觉得不对劲,怀疑有人送信。
南时顺睁开眼睛:“花小姐是不是送了一幅画给一个人?宋徽宗的花鸟画?”
花小尤明白了,她送画的事除了陈旅长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花小尤猜错了,送信的人不是陈旅长,而是他的一个亲信。南时顺故意这么说,是想临死前再给这世上留下一个乱根。
南时顺笑了一声,说:“动手吧,利索点。”
花小尤说:“好吧,只是我没杀过人,枪法也不好,想打你的头,没准就兴许打在腿上。”说着,花小尤打了一枪,真就打在南时顺的腿上。
南时顺睁开眼,怒叫:“你!”
花小尤说:“对不起,一想起我大哥和慕雨潇,我的心就有些抖,手也抖,你忍一忍,总会打中的。”说着,一连向南时顺开了十几枪,全打在他的手上,脚上,腿上,只有一枪比较接近要害,却也只是打在他的嘴上,把前边的牙都给崩飞了。
老关东说:“姐,让我打几枪,我也解解恨。”
老关东还未等开枪,却有枪声从窗外响起,花小尤叫了一声倒在地上。
山君手中两支枪同时响起,一枪打死了南时顺,一枪打向窗外响起枪声的地方,只听一声惨叫,有人倒地。
胡爷和老关东冲了出去。山君抱起花小尤,焦急地唤着:“小尤,小尤!”
花小尤慢慢睁开眼睛,说:“我不要紧,只是肩膀中了枪,蝈蝈哥,你把面具摘了吧。”
山君愣了一愣,真就把面具摘下,果然是大肚蝈蝈。
花小尤说:“蝈蝈哥,咱们是太熟了,你可以遮住脸,可以换一种声音,但有些东西是伪装不了的,比如,你的耳朵,你的脚,你走路的姿势。从咱们上路的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了。也想起了一些事情,那次咱们在坟地里演二人转,你好像从天而降,从胡子手里救下我,我问你,到哪里能找得到你,你学着那胡子的话,说你住在耳朵眼里,我住在屁……说了半句又咽回去了,当时我好生奇怪,这山君怎么也这么说话呢,像我蝈蝈哥似的,只是没太仔细想。还有,你在慕雨潇家里喝酒,喝了致幻粉,抬手四枪,四发子弹全从一个枪眼里飞过。那次,你已经露出了马脚。”
大肚蝈蝈说:“你打着灯笼寻了我十天,我迟迟不去见你,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这么长时间与你在一起,我担心瞒不过你的眼睛。”
花小尤:“那陶三林和李世礼都是你的人吧?第一次去黑龙江,我就看出你们的马不是一般的马,只不过没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