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暑假,我随着郑大文史系部分学友一道下部队锻炼、学军。
我们到赫赫有名“天下第一军”的下属部队锻炼,恰好赶上了部队三伏“野营拉练”,并且是“八百里长途行军拉练”。
部队驻扎在商丘市南郊,我们到部队后被分散编入了三连三个排中的8个班。经过几天的操练,学习擦枪、打被背包、紧急集合等一般训练后,命令我们马上乘火车向南开拔,并给每个士兵都验了血型,记下了家住地址,在番号上作了记录,若在战场上受伤,便于救治……我们这些“新兵”心中未免有点紧张。
那天夜里10点钟,我们全副武装乘汽车到火车站,钻进一列长长的“闷子车”。列车运行到郑州北站转而南下,午夜三点,列车停了,下车后大家才知道来到了河南确山县。步行十几里后,来到罗古冲山涧水库附近“安营扎寨”,准备苦练三伏。
这里水库一里宽四里长,水聚积在南北走向的两个山梁之间,真乃山清水秀。游泳对于像我这样在农村长大常在河里“洗澡”的孩子来说算不得难题,可是这次军事游泳却不同,要携带一支步枪、四颗手榴弹、一挂子弹带、一个水壶(壶中得有水)。这样的披挂上阵,没下水,就怵了三分。刚一下水,聚着劲,游个两三米,就不行了,身子不自主地往下坠,勉强变姿势踩水,再变成蛙泳姿势,顶多再往前游一米光景,身子又下沉了,再度踩水,又变蛙泳,这样折腾了半天,也没游10米远。可是,我们训练的目标必须达到200米以上,这对我们这批插连新兵来说简直比登天还难!
第二次考验是上山打柴。打柴对于生在伏牛山的我来说不在话下,但在家里的打柴是随意的,可多可少,军事野营中打柴是有任务限制的:担柴不得少于40公斤。因山高坡陡,为防止意外,故两人一组。与我结成“一对红”的战士小岳那年才19岁,身虽小而力不薄,他总是抢着干,生怕累着我们这些长期生活在学校的“书生”。那天打柴打到下午大约两点时分,肚子饿得越发厉害,口渴得冒烟,突然惊喜地发现了两棵山里红,但这山楂果尚青。我们也不管扎手不扎手,摘了一把就往嘴里捂,吃起来是又苦又酸又涩,但却解决了“燃眉之急”。
“八一”节过后,首长命令:“全团官兵务必在10日内由确山返回商丘师部驻地。”好家伙,从确山到商丘足足八百里有余,走10天,每天平均80里以上,而且全副武装:每个战士一条长枪,四颗手榴弹,一个干粮袋(内装10斤米,供行军中自己用),一个背包,一个水壶。
第一天还好,脚上没有打泡,不过身上的军装干变湿,湿了再变干,浑身上下结满了“碱花”。第二天,几乎80%的人脚上都打满了泡。我们的班长幽默地问大家:“你们的脚上打泡了吗?”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打泡了!”“是六口炮(泡),还是迫击炮(泡),还是榴弹炮(泡)?”班长风趣的问话使同志们都笑了。
第三天,大雨狂降,道路泥泞难行,队伍在雨幕中行进。战士们个个是乐天派,抹一把脸上的雨水,大声说道:“好一个天洗兵啊!”在雨雾和泥泞中行军,我第一次看到了军旅中特有的一幕:只见一辆吉普车从我们的右边路旁缓缓驶过,仿佛生怕把泥水溅到战士们的身上。有人说,这是咱们团长的专车;一会儿,一位骑着战马的人走过,有人说这是咱们的营长;一会儿,一个警卫员挑着一个担子,后边紧跟一个人,不用介绍了,原来是我们的张连长;一会儿,一个挎手枪的人走过,有人说这是我们的排长。啊,眼前的这一组镜头,让我记忆至今。
我们终于在10天之内胜利完成了八百里长途行军野营拉练。在这10天的艰难拉练中,我不禁想到红军的万里长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