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悠闲的老人守候在闹市一条繁华的马路上，无数行人从他身边匆匆掠过，如同一群群鸥鸟飞越搁浅的轮船。老人睿智的目光巡视着众人的脸庞，不断地轻轻叹息。偶尔他会走到某位行人的面前，礼貌地拦住他或她，悄声地说一句话，然后把一样东西塞进那人的手里，微笑着离开。

　　夜深了，老人回到一家俱乐部，对负责人说：我已经对每一个我确认的人发放了奖金。

　　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家富人的俱乐部突发奇想，拿出了一大笔钱，委派一位对人的表情很有研究的专家，到城市最繁华的地带守候一天，由专家判定的每一位快乐的人会得到一笔奖金。

　　负责人说：唔，你做得很好，只是我猜想那笔钱一定不够吧？

　　老人说：我连那些钱的一个零头都没有用完。整整一天，成千上万的人经过我面前，但是我能确认快乐的人，只有２２名。

　　当我第一次看到这份资料的时候，十分诧异。正常人当中，快乐的人如此稀少吗？当我带着这团疑问开始观察周围人的时候，才发现答案果然令人震惊。围绕我们的，多是惆怅的脸、忧郁的脸、焦灼的脸、愤懑的脸、谄媚的脸、苦恼的脸、悲怆的脸、呆板的脸、委屈的脸、讨好的脸、严厉的脸、凶残的脸……

　　快乐的脸如此罕见，仿佛黄梅季节的阳光。快乐的脸不是孤立无援的面具，在它的后面，有一颗快乐的心在支撑。快乐的奖金无法发放，真是一个悲剧。

　　摘自《毕淑敏哲理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