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时间以来,柳玥都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李辉确是招女人爱的,老少咸宜。
包括一贯挑剔的丁芳。
丁芳只和李辉见过两面,就武断地认定李辉是个有内秀的男孩。在丁芳眼里,有内秀的男人都不多言,多言的男人都没内秀。比如柳顺知。柳顺知一年说的话没有她一天说的话多,但是,柳顺知没有不会干的活儿,能干活就是有内秀。
柳玎对李辉倒是不“感冒”。柳玎最讨厌装腔作势的男人,肚里没几滴墨水,徒有一副空荡荡的衣服架子。可是,柳玎那时正在进行剧烈的妊娠反应,每天昼夜恶心,根本没心思管柳玥的闲事儿。后来,柳玎经常为这个自责,后悔没有给妹妹好好把关。
可是,即使她努力把关又能怎样?而且,那时的她根本就没有为感情之事把关的能力——否则,她也不会那么容易地嫁给了陈全!
想到这里,柳玎是又窝囊又生气。
柳玎发狠地对妹妹说:玥儿,你要是想解脱,就干脆跟姓李的离了算了!但是,绝不能便宜了他,让他净身出户,愿意跟谁过就跟谁过!
柳玥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架上熨衣板,走到阳台从晾衣绳上取下李辉的裤子,又一边哭一边给李辉熨裤子。
李辉爱穿,柳玥省吃俭用省下的钱几乎都用来给李辉添置新衣新裤。
柳玥喜欢看穿上新衣裤的李辉,1.80米的大个子,宽肩长腿,比时装模特还潇洒。
柳玎说:玥儿啊,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知道吗,男人宁可自己的老婆像情人一样风情万种,也不愿意自己的老婆像奴才一样百依百顺!你看你,分明是比奴才还奴才啊!
柳玥终于反抗了:除了你,谁家的女人不这样啊?!
柳玎气坏了:我怎么啦?我怎么啦?
柳玥说:你怎么了?你和男人有什么区别,孩子不管,老公不管,整天在外面应酬,我要是我姐夫,早就受不了了!
柳玎啪地拍了一下桌子:好啊你,狗咬吕洞宾!
柳玥也啪地放下熨斗: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管好你自己得了!
柳玎急了:咦,不是你哭天抢地地要离婚吗,这会儿怎么又变卦啦?
柳玥根本不理柳玎,柳玎只好抬腿往外走。临走时,从背包里掏出五百元钱放在玄关柜上,对着柳玥喊了一句:别忘了把钱收好,给你的李公子买双高档袜子!
柳玎特意用了讽刺的修辞方法。
其实,那钱是她留给外甥女晓融的。柳玥对晓融的学业抓得很紧,给晓融报了五六个课外班。这些课外班的学费加在一起就是四五百,对柳玥来说,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柳玎刚踩上油门,就发现妹夫李辉从前面停着的一辆红色轿车里走下来。
劳动局已经实行了车改,司机是不准把车开回家的。他这是从哪儿弄来的车呢?
柳玎把车开到了稍远一些的地方,停下,躲在车里偷偷地看李辉。
李辉靠在车门上,没完没了地打电话,样子十分投入。
突然,李辉停止了打电话。
但是,紧接着,从衣兜里掏出了另一个手机接听起来,并且又是没完没了……
柳玎不时地看看表,李辉结束了两个手机的通话,正好过去了三十分钟。
柳玎连忙给柳玥打电话,电话响了一声,她又按下了。
柳玥说得对啊,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管好你自己得了!
柳玥把电话打来了:姐,什么事儿啊?
柳玎说:啊,刚才我以为把家钥匙落在你那儿了呢。
柳玥沉默了一下,说:姐,你放心吧……以后不要再给我钱了,我够花……
柳玎一肚子的话却无从说起,红了眼圈。
柳玥小声说:他回来了,我不多说了。
柳玎忽然又来了气:他算老几啊,他又不是活祖宗,他回来了你就不能打电话啦?
柳玥又小声说:他着急吃饭,吃完饭还有事呢!
柳玎说:他能有什么事啊?不会是急着去找第三者吧?!
柳玥把电话撂了。
柳玎犯了犟,干脆哪儿也不去了,准备等李辉吃完饭出来之后跟踪他。
二十分钟之后,李辉出来了。
李辉一出来就又打电话了。
李辉一边打电话一边钻进那辆红色的桑塔纳。
柳玎立刻扭动了车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