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伟是个出租车司机,一般要到后半夜才回来。老婆嫌他没出息,跟人跑了。老婆跑后的第一个晚上,他回到家,像是跟谁撒气一样,“嘭”一声,甩了一下门。
张大伟家的对门邻居是刘阿婆,今年七十八岁了,半夜里,睡得最香的时候,张大伟“嘭”的一声甩门声,把刘阿婆吓了一跳,醒了。
这以后,张大伟半夜里回来,都习惯性地甩一下门。刘阿婆等到一点,又等到两点,还是没听见张大伟的甩门声,刘阿婆便有点不安了,起床反反复复上了几回卫生间。老人家起床趿拖鞋的脚步声,惊动儿子阿强,阿强问刘阿婆:“妈,您怎么了?”
刘阿婆说:“对门的大伟现在还不回来,我睡不着。”儿子惊讶了,他想妈妈是怕睡着了被甩门声惊醒,所以要等到张大伟回来甩门才放心睡。
阿强想了一晚,第二天,买了一小瓶润滑油去找大伟:“大伟呀!你的门关起来有点响,尤其是半夜里。我妈人老了,听不得一点惊响,一惊就醒。我猜你这门轴也许生锈了,要擦点油,所以我就买了点润滑油送来。”
张大伟知道阿强的话中有话,拍拍阿强的肩膀,说:“我知道了。”这天晚上,张大伟半夜回来,轻轻地开了门,又轻轻地关了门,连上楼也是轻手轻脚的。可是,这天夜里,刘阿婆一夜没合眼。
原来刘阿婆听惯了张大伟的甩门声了,听不见甩门声,心里不踏实,反而睡不着,有一天半夜里,刘阿婆把儿子叫醒,说:“阿强啊!你害得妈睡不着觉了。听不见张大伟的甩门声,我心里就不踏实。他是个出租车司机,万一有个闪失,人回不回来都不知道。明天你去叫张大伟,让他在半夜里回来的时候,把门甩一下,我听到甩门声,就知道他平安回来了。”
阿强一听,眼眶有点湿润了。第二天,他又在张大伟的家门口等他。张大伟见了,说:“阿强,你又怎么了?我半夜里回来,可是轻手轻脚的啊!”阿强说:“大伟,是这样的,我妈说,你是个出租车司机,听不到你的回来甩门声,她心里不踏实,所以你在半夜里回来时,请你甩一下门,算是向我妈报一声平安。”张大伟一听,眼眶也湿润了。
这以后,刘阿婆都要等到张大伟回来,听见了他的甩门声后才睡觉。张大伟回来,也一定会轻轻甩一下门,仿佛在告诉刘阿婆:我回来了。
这样,一晃就过了大半年,一天晚上,刘阿婆等到凌晨两点钟,还听不见张大伟回来的甩门声,就叫醒儿子说:“阿强,张大伟今晚是怎么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八成是出事,你打他的手机看看。阿强打张大伟的手机,没人接。刘阿婆担心起来。叫阿强到张大伟的出租车公司去问问看。
凌晨两点多,阿强打的到张大伟的出租车公司问,张大伟的确还没有回来,再打手机,还是没人接。于是,出租车公司还没有收车的司机全部出动,最后,在城郊的七里路,找到了出车祸跌下路沟昏迷了的张大伟,大家马上把张大伟送到医院进行抢救,一个小时后,张大伟醒来了。
一醒来,张大伟就拿出一串钥匙,对个陪伴他的同事说:“我想请您到我家去,帮我甩一下门。”这位同事吃惊地说:“为什么?”张大伟说:“我要向我邻居刘阿婆报一声平安!” 摘自《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