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年底,我都会把自己一年的日记装订起来,然后按照年代的顺序进行编号上架,到现在已经整整60册了!
每一次浏览翻看过去的日记,就如同检阅自己的人生。
这是1979年夏天的一篇日记,我是这样写的:“这一次数学摸底考试,我只考了第23名,老师说了,距离考高中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而我们班最多也就有15名同学升入高中,我升高中基本没有希望了。我不知道我今后的人生路怎么走,考不上高中就只能回家种地了,我还有什么出息?”
这篇日记在我最早的一册日记里,日记本已经发黄,想象着当时的少年心情,不免几分唏嘘。事实上,我在一个月以后的中考中,以全班第3名的成绩考上高中重点班,又一路顺风在3年后考上大学,当年那个少年的担忧现在看来实在是滑稽可笑、庸人自扰啊。在当时看来是那么不可逾越的大山,竟然就那么不知不觉地越过了。
第5册日记中有这样一篇,那已经是大学二年级了,那是1984年的春天:“我爱上了艺术系一个城市长大的女孩,她高高的身材,她妩媚的眼神,她周身散发着的艺术气质令我着迷。可是,我几次向她表白,她都不理我,我给她写了几十封信都不回。我非常痛苦,非常难过,我陷入了无以复加的痛苦当中。我可以为她付出一切,我可以为她献出生命,但是,她为什么不爱我?我已经连续几周无法正常上课,我怎么办?我不知道我的生命是否还能够熬过今天的长夜!”
看着这篇日记我几乎笑的喷饭。那个艺术系的女孩,她的名字我都记不起来了,毕业后她去了哪里也一无所知。想想那个为爱着迷的青年学生当时的痛苦,也不知道后来是怎么化解的。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不久,我就忘记了那个女孩,我的爱也发生了改变。
还有一篇是我参加工作以后的,那是1989年的一个冬夜,我在故乡的县城已经工作了6年。我在日记中写道:“本来这一次的人事变动应该有我的,我已经在这个职位上干了6年,可是,今天任免令公布了,还是没有我的名字。我的仕途之路彻底绝望了,以后不会再有什么机会了,我是农民的儿子,注定了一生只能是一个卑微的小职员。我今后不会再有什么奢望,也不会再卖命似的工作了!”
我隐约记得那是关于提拔科长的机会。当时我是科里干得最出色的,自己就以为前任科长走了,这个科长非我莫属了,我当时正是在政府机关踌躇满志的时候。而事实上,不久我就离开了县城的机关,到了省里的新闻单位发展,人生的轨迹发生了彻底的改变,原来的一切都实在是微不足道了。
每一次浏览那些过去的日记,心中都不免有很多的感慨。人生的反复无常和变数,实在非一己之力可以左右。那些当时感觉不可逾越的高山,难以跨越的沟坎,到后来你会发现,都是那么无关紧要,都不过是平常的人生际遇。人生的道路时刻都在改变着,过去了的我们已经无法改变,正在发生着的,也不要看得太重。因为一切都会改变,今天看来是必须要做的,到了明天,也许就没有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