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多年前,著名作家张洁写过一个短篇小说《爱是不能忘记的》,说的是个爱情故事,内容已记不清了,但小说题目却让我记忆至今,我想,大概是因为“爱是不能忘记的”道出了一个人间真理的缘故吧。
其实,不能忘记的,不仅仅是男女爱情,对祖国的爱,对人民的爱,对事业的爱,同样也是不能忘记的。前几天,即将卸任的中国国务院副总理吴仪告诉大家:“我在明年‘两会’后会完全退休,在我给中央的报告中明确表态,无论是官方的、半官方的、还是群众性团体,都不再担任任何职务,希望你们完全把我忘记!”(《新京报》12月25日)
吴仪希望被人忘记,但不论是谁,只要真心付出了对人民、对祖国、对事业的爱,人们就不会忘记他。人们不会忘记,她在非典期间的临危受命,应对SARS危机时的果敢决断;她为了国家权益,在入世谈判中的唇枪舌剑,纵横捭阖,外贸交涉中的据理力争,寸土不让;她以花甲之年,仍不辞辛苦,不知疲倦,全身心地投入在自己的事业中,废寝忘食,殚精竭虑。
我又想到另外一位杰出女性——印度修女特里萨。她18岁就从遥远的欧洲来到印度,一生未婚,终生投身于慈善事业。从上世纪40年代起,她就在印度开展救助孤儿、穷人和老人、麻风病人的慈善工作,并在印度和其他国家创办众多的学校、医院、收容所和孤儿院等。1952年,特里萨在一座印度庙的旁边建起了“垂死贫民收容所”,以让那些可怜的人在弥留之际能享受一下人间的温暖。至80年代末,大约有3万名身患不治之症又无家可归的穷人在收容所里度过了他们最后的日子。为此,她获得了1979年的诺贝尔和平奖,获奖后,特里萨卖掉了奖章,连同19万美元的奖金,全部捐赠给贫民和麻风病患者。1997年9月5日,她临终时,还喃喃地对身边人说:“忘记我,但不要忘记我的事业。”
还有鲁迅先生,他的临终遗言说,“我死了,把我埋掉,忘掉我”。可是先生逝世后的70年里,他一直都没被忘掉,因为他有对人民、对祖国真挚的爱,深沉的爱。他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他不避斧钺,“我以我血荐轩辕”;他关爱青年,“俯首甘为孺子牛”;他一直是中国人的骄傲,他的思想养育了几代人,他的作品就是一座文化高峰。
敬爱的周恩来总理,也是一样,弥留之际,他要求身后不留骨灰,就是让大家忘记他的意思。可是,每一个有良知的中国人,都不会忘记他对人民、对中华民族的爱;忘不掉他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忘不掉周总理办公室通宵达旦的灯光;忘不掉他为人民操劳而紧锁的眉头。他是为人民累死的,有了这样的大爱,他注定会彪炳史册,光耀千秋。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古往今来,人海茫茫,有的人青史留名,千古不朽,有的人无声无息,人走灯灭;一个人是否被人忘掉,不取决于他的个人意愿,也与他的地位钱财无关,而取决于他有没有值得被人记忆的东西,他有没有付出浸透心血重于生命的大爱。“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那是屈原对故土赤诚的爱;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那是诗圣杜甫对苦难同胞真挚的爱;“拼将十万头颅血,须把乾坤力挽回”,那是鉴湖女侠秋瑾对灾难深重的祖国深情的爱;“捧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是教育家陶行知对乡土教育事业无私的爱。他们是永远不会被忘记的,因为有大爱,爱是不能忘记的。
最后,想起艾青的一句名诗:“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脚下这片土地爱得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