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邻居家的饭菜总是更香,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我从小就喜欢母亲做的饭菜,坚定不移地喜欢,直至今天。其实,母亲做的都是些家常菜,用料都很普通的,可经过她的搭配和调制,味道就不一般了,就是好吃,用富有色彩的重庆话说,“好吃得要死”。
母亲有自己的菜谱,饭店绝对没有的。比如,菠菜炒大肠,谁会想到用菠菜炒大肠呢。看似简单的菜,却要费上好几天的工夫。菠菜,用新鲜的。而大肠则要反复清洗,再放上各种作料,加以煨制,然后还得风干一段时间。烹炒时,必须巧妙掌握油、盐、酱、醋和糖的比例。每回,母亲端上这道菜时,我们几个孩子总要欢呼的。
还有韭菜炒螺蛳肉。同样费工夫。这是家乡的特色菜,饭店里一般都有。可饭店里做的绝对比不上母亲做的。母亲先要搬上一只小凳子,坐在弄堂里,用针一颗一颗地挑出螺蛳肉。韭菜也要一遍又一遍地清洗。几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炒时特别讲究火候。末了,一定要放点胡椒粉。也许这就是诀窍。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比这更下饭的菜了。
儿时,家境并不富裕,往往要等到逢年过节,才能集中尝到母亲的最高手艺。红烧狮子头、蛋饼、慈菇烧鹅、油豆腐塞肉、百叶红烧肉、猪头糕。还有酱肉和酱鱼。那时,年前,家家户户的屋檐下都挂着无数的酱肉和酱鱼,真正鼓舞人心的旗帜。这些永远的家常菜啊!我们期盼着节日,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在期盼母亲的饭菜。
也忘不了母亲做的野菜馄饨。用野菜、鸡蛋、豆腐干丁和鲜肉作馅,包得满满的,大大的,那么实实在在的馄饨,只有母亲才做得出来的。吃的时候,不能不放点白酱油和猪油。在南方,吃菜饭时,也得放猪油的。猪油,有一种说不出的香。记得我考上大学时,母亲把我的小朋友们都请到了家里,吃馄饨。那天,母亲包了那么多馄饨,保证我们放开肚子吃。吃得我的小朋友们个个赞不绝口。母亲看着我们吃,禁不住笑。
常常,想到母亲做的饭菜,童年的所有美好感觉便溢满心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