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本来可以成为爱尔兰的支柱产业。三四百万人的国度,拥有数种全球闻名的酒。榜首当然是Guiness,随后还有Kilkenny,Harp。英美澳加,走进任何一间酒吧,如果没有这几种酒龙头,大可要杯草莓酸奶以示侮辱。
某个多云的下午,我和朋友在都柏林一间很老的酒馆坐下来。在老爱尔兰酒吧,当然要点Guiness,看看自称纯朴的爱尔兰人是不是也像狡猾势利的意法人一样,最好的酒留在自己的农庄,次上几等的才卖到新大陆。
年轻的女招待——一望而知是赚生活费的学生,招待我们在窗边宽大的旧沙发坐下,窗处是忙碌的河岸与悠闲的河水。说,不到三点厨房不开,过了三点再拿菜单来。我们看墙上的挂钟,已经两点五十五了。可是看她丝毫没有要脑筋急转弯先拿菜单来我们看看的意思,只好先点了Guiness。Guiness只要酒保从龙头里放出来,当然来得很快。
同事托尼说:你看见这些密密的小气泡了吗,它们全都从杯底浮上来,聚在一起。气泡与啤酒间的界线,像剃刀般分明。这是Guiness的特别之处。其实招待应该等气泡浮上来才端给客人的。这爱尔兰的Guiness文化,是幼儿园时跟“我爱耶稣”一起灌输的,附在Guiness上的爱尔兰人的姿态,却留着深深的印痕。
熬过了以往的那些苦日子,爱尔兰人以纵酒狂欢闻名。难怪欧洲人戏言:爱尔兰人是在酒吧外面呕吐的时候认同乡的。一个标准的爱尔兰小镇,由两间杂货店、一间理发店和二十间酒吧构成。爱尔兰人喝酒,不仅仅是喝啤酒而已。爱尔兰酒吧里的混合酒却可以成“扎”地叫,跟啤酒一个价钱,一个体积,大杯满斟,不知道的以为旁人在喝可乐,入口才发觉甜美之后的来势汹汹。最多两大杯灌下去,已经头晕脚软天旋地转。托尼和他的哥们儿,却还在谈笑风生,大唱卡拉OK。爱尔兰的酒吧理论上要满十八岁才能进,但只要在酒保面前不心虚发抖流汗,就可以瞒过去了。很多男人,在里面一泡就是一辈子。酒吧里常见五六十岁甚至鬓发如银的老人,每晚到酒吧里看电视,读报纸,喝两杯啤酒,就这样又过了一晚上。
爱尔兰人对酒的热爱很容易地变成对酒吧的热爱。雨骤天寒,酒吧里的人气显得特别温暖。酒吧是人们社交的地方,兼具了饭堂,商场,井台,胡同口大树的社交功能。很多不起眼的酒吧都有几十上百年的历史。如何保护老酒吧,就像如何保护北京的胡同一样,是爱尔兰人关注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