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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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版:郑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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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站着看雪山
《年龄再造——被忽视的衰老速度》
连 载
精神的突围与超越
薄饮
妻子为何称“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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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饮
王 聃
中原网  日期: 2008-03-30  来源: 郑州日报  
  羡慕唐宋男子斟酌的姿态与意趣。盘中只有水精盐,无肉脯鱼脍,以盐佐酒待客,照样能畅快兴满。李白造访东溪,故友相对把盏,只需几颗咸盐淡嘴,即可尽欢。主人浑不在意,他也不以为忤。宋学士钱明逸,也多以青盐陪酒,主宾席地而坐,一口酒来一粒盐,自得雅趣。心中有了撒豆成兵的洒脱,杯中也就生了气吞山河的气象。

  当得起薄饮二字的,还有一个周作人。他生于东南海边的绍兴,算得上酒乡的土著。其父嗜酒如命,每晚用点心下酒,可耗两小时。周作人“有志未逮”,中年时只能喝下二十格阑姆白兰地。在他看来,汾酒不太和善;清酒味道欠镇静;白干宜品啜但怕口腔起泡,因而多中意黄酒一味。然而仅辅以西洋饼干,周作人次次也可“面如关公”。较之于他,饮酒之欢悦就是杯在口的一刻,然后乘兴困倦,或应当休息一会儿——1967年,在席卷全国的红色摧残浪潮中,他决绝地远醉去,永别了浅斟低酌那一刻的陶然。

  寻常时光里,也可觅得薄饮的淡定——我的老家湘南常年丰收,充裕的粮食非以身果腹,即以身饲猪,剩余的全以身殉酒。稻米脱壳,蒸熟,用粬子发酵,封存一月即成村酒。夏夜里,祖父荷锄倦归,端坐在院中的方桌旁,就烫热的家酿,浅啖些腐乳黄豆。祖父俯仰之间,打着饱嗝的夜和蚊虫成群结队地就来了。再俯仰之间,父亲上了大学,叔伯们定居到了城里。我个头也慢慢超过方桌,可以偷到立体橱上的半块糖果。二十年后,忆起祖父的细咂素品,依旧是甘饴恬静。

  佳肴珍馐,只是外物。懂酒的人,从来不会奢求从食物上得到补偿。可不历尽悲喜离合,想把薄饮悟到极致却是甚难。所以古典里尽是些牛食狂欢之人:一部《水浒》,回回不离酒旗酒声,“几人酒至数杯,菜尽八碟,便说得入港”。然而最后却各寻了局,多不能善终。酒杯里,没有胆量不可随便入座。但如要修炼成无欲则刚,还需把俗世之苦参至若无。

  春夜里,我也常独烹了茶酒来喝。茶酒是种特立独行的饮品,有茶的芳洌,也有酒的张扬。薄铁板上放适量茶酒饼,置小泥炉火上烘烤至叶片转黄。然后用泉水煮沸的酒,色近墨褐,烟似轻岚,如瘦美人般在杯中曼舞。以白瓷小盅盛了,一边念想起《诗经》里的句子:十月获稻,为此舂酒。为此酒舂以介眉寿。茶酒如文人,儒雅谦谦。吃一口,大千淡泊。再尝,已是微醺薄醉。

  《菜根谈》中说:“花看半闲,酒饮半酣,履盈满者宜思之。”素饮浅醉,是花之初绽。此中妙处,可能唯有饮者自知。即便自己浅量,无缘大口吃肉大杯喝酒的美境。但如能尽享薄饮之味,我想他下辈子也愿做个善饮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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