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明

“臭美”的婧婧

人们说：“够着门鼻儿，格意（搅闹）死人。”这话不假。

外孙女婧婧4岁多了，来我这儿就东扒西挠，胡写乱画，尤其近日，蓦地臭美起来。前些年，我开了个照相馆，剰下的化妆品扔在抽屉里，不知她咋扒岀了香粉，拿起来就往脸上搽，弄得原本白生生、嫩乎乎的小脸蛋，活像一头钻进了面缸里。就这，她还自我感觉良好地问：“姥姥，姥爷，看我美不美？”逗得我们乐不可支。

那是个星期天，小婧婧来了，不知她咋翻出了指甲油，涂得脚趾、手指蓝丢丢的，一个个就像砸肿似的，还摸岀了口红，竟将小嘴涂成了血盆大口，脸蛋成了猴腚。我和老伴笑她臭美，她却浑然不觉，朝我们晃着小手，迈着模特步，谝个没完。

婧婧是我们的“开心果”。她若不来，我们就觉得寡落落的；她一来，家中就充满了乐趣。那天，她跟着妈妈来了，不知啥时钻进了姥姥的卧室。我们只顾说话，由她翻腾。没想到，她竟翻出姥姥昔日穿的金丝绒旗袍，罩在身上，闪亮地从里屋出来，嘴里不住唠叨着：“超级美女来了！姥姥，姥爷，快看！”小人穿大人衣服，裙裾在身后拖地，俨然一条拖地的长长拖把。她妈一见，厉声斥道：“快脱了！给姥姥弄脏了，瞧我打你！”面对呵斥，婧婧权当耳旁风，一边卷起长袖，一边笑眯眯地走到我们面前：“姥姥的衣裳，我穿着美。到台上比赛，我就是超级大美女！”身子一扭，还搞了个造型。瞅瞅她那稚气而又认真的模样，我“喷儿”地笑了。姥姥说：“由她由她，不碍事的，反正没人穿了。”“热不热呢？大热天，鬼拜着穿姥姥旗袍，小心岀痱子！”女儿吵着小婧婧，然后对我们说，“那天，我领她去理发店，店里有位老太太，正染咖啡色。她一眼瞅见人家烫发染头，就冲着人家喊‘美女，美女’！喊得人家脸通红，你说气人不气人？”我问：“谁教她的呢？”闺女说：“谁也没教，她跟电视学的。”我说：“小孩家家的，喊了也就了啦！既然敢染咖啡色，吆喝两声，怕啥？”她妈说：“她就不能见摩登女性，一看人家穿了‘露’、‘透’、‘瘦’时髦衣裳，见人家染发烫头，甭管认不认识，她就扯住喉咙喊超级美女！超级美女！”闲话间，婧婧又没了踪影。

不一会儿，婧婧又“登场”了：扒岀姥姥多年前的连衣裙，又来表演。不过，此次不像超级美女，倒像个“库尔班大叔”。原来，她穿了那件蓝道白地儿带碎花、胸前一扣到底的长裙，从卧室到厅堂，拖着长长的裙摆，手里拎着团扇，学着杨贵妃雍容华贵的架势，来了个婀娜造型，说：“明星来了，美女来了！快来点掌声！”我乐了，鼓掌道：“库尔班大叔，好极了！超女，好极了！婧婧蟾宫折桂了！”她不懂“蟾宫折桂”，却一个劲儿地问：“美不美？美不美？还是我美吧？”

嘿！这个臭美的婧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