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黄河行进

曲 近

尽管我好几次乘车穿越郑州、兰州黄河大桥，蜿蜒于铁路线上，与黄河并行着向西或向东，但都是远距离看黄河，这回可是一次贴近黄河的行进，所到之处，都令我心动、情动。

清澈黄河水

感觉我们是沿着黄河溯流而行，上行了一段路，当地的诗友突然说前面这一段的黄河水是清澈的。我大为惊奇，觉得不可能吧，大概是诗友逗我们开心吧。还是禁不住问了一句，真的吗？是啊，你马上就可以看见了。转过一座山头，路边真的出现了一条蛋青色绸缎，快看啊，黄河真的是清水呀。好几个人同时惊叫起来，真让人有些讶然呢。黄河真有清的时候啊，我心里感叹着，世间许多事物都在意料之外，目光在那蛋青色的绸缎上深情地抚摸，如不是亲眼所见，我是不会相信黄河是清的呢。

停下车，走近清澈的黄河，看着她温柔地缓缓飘动着向前，那水之清澈，足以看见河床里的石头。这一段因为是山岩地质，雨水丰沛，植被茂密，没有松软的黄土浑浊河水，再加上坡度不大，几乎显不出落差来，水流平缓，静悄悄地流动，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显示出黄河鲜为人知的另一种个性：宁静、含蓄。阳光下山坡上植被葱茏的颜色，投射到水面上，水就变成了蛋青色，介于绿与蓝之间的过渡色，看起来非常柔和。在新疆喀纳斯湖，我见到过这种颜色，远离污染的天然美色。实在有些舍不得离开，在这段黄河边，我逗留了较长时间，直到大家都在拼命地大声催叫上车时，才从河边捡起一块小小的黄河石，揣进衣袋上车，身后的黄河没有一点动静。

清澈的河段估计不太长，因为车行了一段时间之后，重新看到黄河，又是浑黄色了，这就是黄河不为人知的地方。

黄河第一弯

今天的目的地是循化县的孟达天池。

车子穿行于高山峡谷之间，翻过一个山头，前方突然开阔起来，河面宽敞，水流平缓，于山前绕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弯，向前流去，绅士般不慌不忙的样子。

这就是著名的黄河第一弯，大家好好看看吧。喝黄河水长大的撒拉族诗人马丁介绍着说。远远望去，十分宽阔的河水在这里绕出了一个巨大的Ｓ形，真是气度不凡，这第一弯名副其实呢。在高原，在这沟壑纵横的大山里，黄河把她精妙之处深藏不露，有多少人能够一睹芳容，真的是藏于深山人未识啊。这么近看黄河，感受母亲河的平凡和伟大，这趟青海之行，真的值了。

选一个最佳角度，停下车，大家纷纷涌向路边，居高临下，俯视着黄河，难得一见的天下第一弯尽收眼底。锁定那个巨大的Ｓ，似乎要从这第一弯里读出更多更丰富的内容来，更理性地感知黄河、了解黄河、亲近黄河，将灵与肉融入这黄河之魂中去，哪怕成为黄河的一缕水汽也好啊。

这时我没有下车，而是坐在车里，透过车窗俯瞰黄河第一弯，因为这样所处的位置最高，视野更加开阔。在黄河的中上游，这样辽阔平缓的河面只有第一弯才能见到，实在是一种幸运啊。Ｓ形最宽的地方，估计河面宽度有两公里左右了。坐于车中，凝神目送黄河潇洒地拐了弯流向远方，消失在峡谷的尽头，我的思绪也被河水带向远方，收不回来。这一路，最不吃亏的是眼睛和耳朵，它们看黄河，听涛声，享受到了奢侈的程度。我出门不喜欢带相机，习惯于用心记录下能够触动我灵魂而经久不忘的东西。黄河第一弯，这个Ｓ形的符号，坚定地嵌进了我的心灵深处。

虎跳峡

沿着黄河走，正前方左侧刀劈般的峡谷里，河床突然被山崖挤窄了，挤紧了，露出了窄窄的一条缝。河岸似乎使劲地向中间靠拢，试图合为一体，给人感觉黄河是一根黄丝线穿过山的缝隙，蛇行而去。这可能是黄河最窄之处了。

虎跳峡，这就是虎跳峡。诗人马丁兴奋地介绍说，前方那个最狭窄的地方就是虎跳峡，大家看，那里窄得连一只老虎都能轻轻一跃跳过去。嗬，这名字真的形象逼真啊。又有人提议停车照相，大家都忙着寻找最好的角度，留下到此一游的纪念。我曾在几个人的相机镜头里对比，都找不到理想角度，不是人挡住了峡谷最窄处的缺口，就是那缺口缺少构图特点，显示不出峡谷的险峻气势，背景似乎平淡而缺少苍劲之感。拍出来的照片果然如此，体会不到峡谷与老虎关系的味道。

虎跳峡对面的岸边，隐约呈现有两座黄泥小屋，远远望去孤零零的破旧不堪，不知做何用途，周围并未见到牲灵活动。不知这两座是弃是用的小屋，我猜想这黄河最窄的地方，两座小屋的主人或许不用桥也有过河的办法。人，毕竟比老虎聪明多了啊。不然，这一带到处荒无人烟的，为何两座黄泥小屋偏偏建在虎跳峡对岸，似乎没有更加合理的解释。

当车驶近虎跳峡时，却偏偏看不到虎跳峡的模样，它被路边的高山挡住了。原来虎跳峡是只能远看不能近观啊，这就是黄河的魅力所在，距离产生美再次得到了印证。等车子绕出山口，虎跳峡已经被远远抛在身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