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东庭脑子里“轰”地一下,随后一把推开了杜琳,头也没抬,转身逃离一样地离开了宾馆的房间……来到外面,东庭仰天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那些个刚才还弥留在脑海里的阴影正在慢慢下沉变成一块块巨大的石头落到心里,堵得他发疼发沉。杜琳!他一度退化的眼泪终于再一次为这个女人流了下来。
在回美国的飞机上,杜琳想了很多,前世今生,谢东庭和于大寨,她生命中的那两朵玫瑰,她不知道是该幸福还是悲哀,一个女人一生被几个男人深爱着是一种负担还是一种幸福?抑或所有的都是一种债?想清楚之后,她决定向公司申请到中国分部工作。在得知杜琳并未因于大寨的出轨而和对方分手的消息后,谢东庭准备一告到底。
双方公司僵持的那段时间里,谢东庭无意间得知了肖亦飞怀孕的消息。因为很多年前的疾病被“定位”为“不太可能有生育能力”,谢东庭一口咬定肖亦飞怀的是于大寨的孩子。
郁闷数日后,他才再度清醒过来,好啊,这件事情太好了,我倒要看看于大寨这么个有担当的男人如何自处。内忧外患,如果那小子真能摆平了,我谢东庭只能心服口服。不再多想,他当即就联系了李立行,对这个曾经被他收买了的猥琐男,如此这般地安排了一下。
李立行的生意到后来靠谢东庭罩了很多人事网,自然对谢像对自己的亲爹似的供着了。接到指示,不敢耽误,当即给杜琳的单位挂了电话。
杜琳接到李立行的电话吃了一惊:“找我,有什么事?”杜琳心知不太妙,心里面有些颤颤乎乎。
“你不知道吗?肖亦飞怀了于大寨的孩子……”
“……”杜琳的冷汗都下来了。
“我知道,我他妈是一个失败者,可是于大寨呢?肖亦飞最需要他的时候他跑哪儿去了,我帮不上肖亦飞,但我爱过那个女孩儿,这样对她不公平……”
“你等等,你等等。”杜琳这才回过神儿来,“这种事情不太好乱说吧,我怎么能相信你说的肖亦飞怀孕的事实,你又怎么能肯定肖亦飞的孩子是于大寨的?不能仅是那一晚吧?”
“我的姑奶奶,你是真傻还是真善良?一晚?那是你只看见了一晚!我没必要诬蔑肖亦飞吧,如果孩子是我的,我非说是于大寨的,我是脑子有病了还是跟你们家有仇?你爱信不信。当时是我陪亦飞去检查的,我手上也有单子,可以传真给你,我没必要骗你。”
杜琳猛力地挂上了电话,体内所有温暖的东西从头到脚不住地泄露出去,身上阵阵地发寒,寒到连滴下的泪都如冰般的冷……
于大寨在被杜琳告知肖亦飞怀孕的消息后,基本状态已经是发晕,不能思考任何问题,他无力去跟杜琳做任何的解释,混乱状态下的解释只能使事情越来越复杂。他急于找到肖亦飞,而肖亦飞却在这关键的时刻消失不见了。“大寨,我想……”杜琳咽了咽口水,“我想也许我们应该分居一段日子。”
肖亦飞最后见了一次谢东庭,对方的直言相告,让她彻底地不再残留任何希望和梦想,留在心里的说不上是绝望还是有点儿屈辱,也许是自取其辱,她真的不觉得这个孩子是于大寨的。但事实就是事实,你可以不相信它,但永远没有办法改变它。她卷着包袱逃似的逃离了那个城市。在一个姐妹的陪同下,经历了十三个小时的阵痛后孩子顺利地降生了。一觉醒来,突然想起一件大事要去做,她告诉进来照顾的护士,要验孩子的血型。血型结果很快出来,她定定地看着化验单上面的那个B字,突然像个疯子一样又哭又笑,当所有的不可能变成一定是的时候,就像一个被宣判为癌症晚期的患者突然被通知是被诊断错误。肖亦飞清楚地记得以前在美国跟大寨一次午间闲聊,大寨告诉她自己的血型是O型,并且调侃般地批判了她A型血的面瓜与磨叽气质。孩子是B型血,他是谢东庭的儿子,因为肖亦飞十分清楚,谢东庭的血型是AB型。
杜琳和于大寨分居后,一段时间里和谢东庭交往。一次,她在谢东庭的办公桌上发现了肖亦飞的来信和检测报告——孩子不可能是于大寨的。杜琳终于明白一切都是谢东庭做的局……
一架飞往美国的波音777飞机上,杜琳透过窗户看着地面,她知道飞机有终点,也知道终点在哪里,但她却永远无法知道自己人生的终点在何处,她能够知道的就是所有的故事都在继续,所有的分子都在运动,而所有的人都在一种折腾状态中体会着存活的价值……
(完)
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