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人类已进入高科技时代,但葡萄酒的口味仍然得靠酒师的舌尖和鼻子来敲定。或许正是这种对人类本能的依赖,葡萄酒才能挤入“艺术圣殿的后花园”。
酒师是酿酒艺术的灵魂,但是张弼士时代没有现代资讯传播的便利,寻找酒师就成了一件很伤脑筋的事情。先是有人举荐了一个叫俄林的英格兰人,据说有些名气,张弼士如获至宝,当即与其签下20年合同。
俄林满心欢喜,拖家带口赶赴烟台,还随身带了一台小型葡萄压榨机。岂料天有不测风云,连日旅途劳顿导致一股无名火顶上牙根,疼得坐立不安,只得在上海请人拔牙。有病乱投医,这回还真的撞上了一个庸医,胡乱折腾一通后,牙是拔掉了,但是几天后性命却没有了,原因是严重感染。
不久,弼士的德国医生引荐了一位荷兰人,名叫雷德吾,据说毕业于皇家酿造学校,可一时又拿不出文凭,后来此人请了荷兰银行大班(总办)居中说合,张弼士也就默认了。
雷德吾的技艺实在让人无法恭维,样酒发酵不好,酒力强度总是差些火候。恰好这时一个倔强的外国老头辗转打听着找上门来,口口声声要见雷德吾,原来此人是雷德吾的叔父。至此“酒师”的老底被抖了个底朝天:原来这雷德吾哪里进过什么皇家学校,只是在其兄长的酒庄里混过几天,葡萄酒略知皮毛。造酒本事不大,行骗倒胆子不小,欠了叔父的钱逃出家门,四处游荡,想不到如今居然跑到张裕门下堂而皇之地酿起酒来。张弼士这才如梦初醒,于是冷冷一笑,一纸文书打发他回乡看大风车去了。
真正对张裕早期葡萄酒事业发展起着至关重要作用的外国人是巴保男爵,他是自荐上门的,持有奥匈帝国颁发的酿酒证书。身为奥国驻烟台领事官,雪白的西装,文雅的举止,处处流露出良好的风度和教养,一望而知非雷德吾之辈可比。或许外交官的生活过于悠闲自在,这位酿酒世家出身的贵族子弟时常有些技痒,张裕公司与他的领事馆近在咫尺,刚好为他提供了大显身手的良机。
巴保果然出手不凡,他主持配制的高月白兰地、夜光杯、佐谈经、琼瑶浆等十五种产品工艺各异,个性鲜明,很快风行一时。成功的愉悦让巴保发现了真正的用武之地,他干脆将办公桌搬到张裕,一边酿酒一边办理外交。巴保在张裕一口气干了十八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才奉命回国。
巴保在任期间,张裕大门上总是飘着一面奥国国旗,过往行人一直迷惑不解,日子长了,就成了张裕留下的众多谜团之一了。 王见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