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超

静夜沉沉，没有了白日的喧嚣，一切都显得那么静寂！此时，如果你俯案笔耕或挑灯夜读，如果你凝神遐思或仰望星空，心湖平静而澄碧，也许你会听到天际间传来若有若无的一种旋律。它像微风吹过湖面泛起的涟漪，像云雾飘过山顶洒下的雨霰，像茫茫林海间无痕的落雪，像无际的平畴胖起了烟岚，像万里苍穹中飘动的游丝……总之，这种声音需要你用心去谛听，用心去感受。这，就是天籁之音！

关于天籁之音，最早见于《庄子·齐物论》，“女闻人籁而未闻地籁，女闻地籁而未闻天籁。”那么什么是籁呢？他说，籁，是指洞孔发出的声音。庄子把它按境界分为天、地、人三种，以天籁之音为最不容易听到，因为它的发生和停息都出于自然。老子说，“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按他自己的解释，“听之不闻名曰希”，意为不可得闻之音也。无论是老庄还是老子，他们都把天籁之音看作冥冥自然中音乐的最高境界。是凝聚天地日月精华的声音！这是哲人对天籁之音的理解。

相较之而言，文学家对天籁之音的理解就宽泛多了。“苏东坡泛舟赤壁”，“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举酒属客，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耳中听到吹洞箫者，“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听到的是天籁。欧阳修秉烛夜读，“闻有声自西南来者……初淅沥以潇洒，忽奔腾而澎湃，如波涛夜惊，风雨骤至。”却“星月皎洁，明河在天，四无人声，声在树间。”听到的也是天籁。孔子闻韶乐，三月不知肉味。韩娥入齐，鬻歌假食，既去而余音绕梁，三日不绝。这都是天籁之音！论声之次韵者曰：溪声、涧声、竹声、松声、山禽声、幽壑声、蕉雨声、落花声，皆天地之清籁，诗肠之鼓吹也！诗人把不事雕饰，得天然之趣的诗歌称为天籁。音乐家把古琴之音称为天籁，把土埙之音称作地籁，把昆曲之音称为人籁。无论怎样划分，我们可以这样理解，天籁之音既不加修饰的自然之音，是自然界发出的优美的和声。同时也可以用来形容一切美的声音。航天员杨利伟曾在太空听到一种从未听到过的声音，很恐怖，回来后却无法复述。虽然是天上的声音，这却不是天籁之音，因为它不优美。莎拉布莱曼的歌声空灵纯净，听之如沐月光清风，人们把她的歌声称为天籁之音。她在北京奥运会上的一曲放歌，征服了中国，征服了全世界！

我曾经无数次在静夜里聆听天籁之音。我无法用语言形容这种声音。它如浪花私语，高山流水；如秋蛩寒唱，溪韵蛙鸣；如雨打芭蕉，劲竹拔节；如箫声琴韵，梵音禅响。听到它，便会觉得自然与生命溶成了一体。我把自己的斋号叫做“听籁堂”，每于静夜笔耕时耳畔响起了天籁之音，便会觉得斋号与情景是那么的切合，便会神游物外，心静无波，忘却世俗的贪嗔，还心灵一片净土，觉得胸无点尘，在如水的梵音中寻找到心灵的归宿！

美轮美奂的天籁之音啊！我将会用我的一生去谛听，去谛听这流淌于心灵的山河之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