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朋友就有必要告诉我这些?我和这案子毫不相干。不管警方怀疑与否,我都不在乎。”
汤川深深叹出一口气,又微微摇摇头。看到他的脸上隐约带着悲哀,石神不禁心生焦虑。
“和不在场证明无关。”汤川静静地说。
“什么?”
“草薙他们满脑子只想着要推翻嫌疑人的不在场证明。他们坚信,只要花冈靖子是真凶,找出她不在场证明的漏洞,就可以查出真相。若你是共犯,只要顺便调查你的不在场证明,就能瓦解你们的防御。”
“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说这些。”石神继续说,“站在警察的位置,那样做是理所当然。但,正如你所说,前提是她是真凶。”
汤川听了再次微笑。
“草薙告诉我一件有趣的事,是关于你出考题的方式,针对自以为是的盲点。”
“你到底想说什么?”
“草薙他们,”汤川恢复严肃的表情,“自以为这次题目是瓦解不在场证明,因为最可疑的人坚称有不在场证明。也难怪他们会这样想,那个不在场证明看起来摇摇欲坠。发现了这个线索,当然会想从这里攻入,这是人之常情。掉入了陷阱。不,应该说是被人牵着往陷阱里跳。”
“如果你对侦办方针有疑问,那不该找我,该向草薙提出建议。”
“当然。我迟早必须那么做,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先和你谈谈。至于理由,我刚才已经说过了。”
“因为我们是朋友?”
“说得更进一步,是不想失去你的才华。我希望这种麻烦事赶紧结束,这样你才好专心做你该做的事。”
“用不着你提醒,我不会白白浪费时间。”石神说着再次迈开步。
汤川从后面跟上来。
“还有时间去便当店?”
石神瞥了汤川一眼,视线立刻转回正前方。
“我又不是天天去那里。”
“就我所知,你几乎是天天报到。”
“这就是你把我和命案扯在一起的根据?”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就算你天天在同一个店里买便当,我也不觉得奇怪,不过若是天天去看某位女士,那就不能忽视了。”
石神驻足,睨视汤川。
“你以为身为老朋友,就可以口无遮拦?”
汤川没避开,他迎着石神视线的双眼蕴含力量。
“你生气了?我知道你心虚了。”
“太可笑了。”石神迈开脚步。走近清洲桥,走上眼前的台阶。
“距离陈尸现场不远的地方,有一堆疑似被害者的衣物遭人焚烧,”汤川一边跟上来一边说,“警方在一斗高的罐中找到未烧完的衣服,推断是凶手所为。我刚听说时就想,凶手为何不等衣服完全烧毁再走?草薙他们认为,凶手是想尽快离开。但如果是那样,先带走衣服,事后再慢慢处理不就好了?难道凶手错估情势,以为很快就可以烧光?这么一思索,我越想越不安心,遂决定实际烧烧看。”
石神再次驻足。“你烧了衣服?”
“在一斗高的罐中烧的。外套、毛衣、长裤、袜子……还有内衣。我在旧衣店买的这些,还是花了不少钱。我们和数学家不同,不做个实验就不死心。”
“结果呢?”
“衣服冒出有毒气体,熊熊燃烧,”汤川说,“全部都烧光了。一眨眼就结束了,前后还不到五分钟。凶手为何连短短五分钟都不肯等?”
“谁知道。”石神走上最后几阶台阶,在清洲桥路左转,和弁天亭正相反。
“你不去买便当?”汤川问道。
“你真烦人,我不是说了吗?我又不是天天去。”石神皱起眉头。
“好吧,只要你不愁没午餐吃。”汤川赶上他和他并肩前行,“尸体旁边,还发现了一辆自行车。根据调查,车子停放在筱崎车站时遭人偷窃,车上还留有被害者指纹。连死者的面容都毁了,却忘了擦掉自行车上的指纹,这个凶手也太糊涂了。如果是故意留下就另当别论了,他的目的是什么?”
“你认为是什么?”
“为了把自行车和被害者连在一起……要是警方认定自行车和命案无关,就对凶手不利。他希望警方找到证据,判定被害者是自己骑车前往案发现场的。普通的自行车不行。”
“不是普通自行车?”
“的确是随处可见的女式自行车,不过是新车。”
石神感到全身的毛孔蓦地张开,费了好大劲才抑制住喘息。“你刚才说自行车是新车,这有什么特殊含意?”
“对凶手来说,那种在车站一放就是好几天的破自行车没有用。他希望车主出面报案,所以车子一定要是新的,被偷了,报案的可能性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