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志德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这时,于志德的手机响了,他接了电话后说:“我的朋友来了。”
陆帆抬起头,朝前一看,便见SK的销售薄小宁和销售总监付国涛正拿着钓鱼用具笑嘻嘻地从进门的几棵柳树背后绕了出来。
三个人俱是微微一愣,接着,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弗兰克,”付国涛说,“太巧了,没想到在这儿遇上。这是我们SK的头牌销售,薄小宁。”
“久仰久仰,”陆帆朝薄小宁伸出手,“早就听说过你了,今天很高兴见到啊。”
吴局长见他们神态亲热,笑道:“你们原来都认识嘛,这下好了,都是自己人。”
整整一个下午,陆帆都在陪着大家钓鱼,他并不怎么说话,而是留意薄小宁与于志德的对话,他知道付国涛是老江湖,不会在谈话中流露什么,但薄小宁就不同了,一个得意洋洋的高干子弟,难免会露出一些真话来。
果然,薄小宁与于志德拉起了家常,看来他们两家私交不错,薄小宁的父母和于志德的岳父是老朋友。陆帆偶尔看看于志德,这个47岁的男人保养得很好,头发吹得一丝不乱,西服领子与衬衫领子都干净而笔挺,几乎无懈可击。这样一个细心的爱干净的人为什么把两家公司的销售约在一块儿呢?陆帆明白,于志德就是要两家都给销售机会,别看薄小宁和他的私交好,他仍然要套出真实的好处。想要真实的好处,就得有比较,就算他最后从SK拿货,他也要先把赛思放在前面,这样就可以拿付国涛一把,榨出真正的好处与油水。
天色渐晚,乔莉重新溜到晶通的家属区,吓!这会儿人比中午时分更多了,除了静坐示威的退休职工,还有不少在职的员工。
突然,有人叫了起来:“灯亮了!”乔莉抬头一看,507的窗户里亮起了黄色的灯光,接着,楼道里传出了动静,工人们顿时骚动起来:“下来了!下来了!”乔莉混在众人中间,朝楼道口挤去,楼里传来喊声:“大家让让,让厂长说几句话。”
王贵林胖胖的脑袋和身体挤出了楼道口,他举着一只大喇叭,轻捷地跃上了花坛,大声说:“晶通厂所有的员工听好了,我有一个消息向大家宣布!
“你们都是晶通的老人,为晶通出了几十年的力,有功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以为我王贵林就躲在家里当缩头乌龟不敢见你们了,怕你们了?!你们错了,我是部队里培养出来的军人,上过战场,带过兵打过仗,我连死都不怕,会怕我们晶通自己家的老人、亲人吗?我绝不!”
现场安静下来,乔莉没有想到,胖头鱼会突然变得这么有血性。王贵林说:“我一个下午躲在家里干什么?我在打电话,我在向市委打电话,我在向省委打电话,我在向所有能对晶通改制起作用的人打电话!同时,我也在向厂里的副总、总工以及各个中层领导打电话,我向所有的人打电话,这电话打通了、讲通了,我王贵林才敢下楼,才有资格下楼,才有这个脸来见你们。我向你们保证,只要改制的时候我王贵林还在位一天,晶通的资金就能保证所有员工的社保与退休金,少一分钱,我王贵林的妻儿老小都在这幢楼里,你们可以拿我是问,拿他们是问!”
众人鼓掌叫好,愤怒声似乎平息了不少。王贵林说:“大家都是老人了,苦了一辈子,身体什么样的毛病没有?你们这样苦守在楼下,不要自己的命了吗?大家听我一句,都回去歇着,把心放在肚子里,踏踏实实地等消息,只要我还是一天厂长,我就一天保着大家,保着晶通!”
听了这番话,工人们面面相觑,王贵林瞄着一个领头的老工人说:“陈师傅,您的老寒腿不能受凉,赶紧回去吧。”他又骂身边的两个助手:“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送陈师傅回去。”
两个助手答应一声,上来搀扶陈师傅,老工人无法再倔强,只能走了。见他一走,众人也渐渐散了,乔莉还站在楼道旁。王贵林一边安慰工人,一边往楼道方向看去,见到是她,他微微一愣,向助手吩咐了一句。助手走到乔莉面前说:“你是王总的亲戚吧?他让你先上楼,一会儿他就回家。”
乔莉看了看王贵林,心中一阵欣喜,连忙上了楼。一个中年妇女把她让进屋。
乔莉在沙发上坐了大约半个多小时,王贵林打开了门,乔莉连忙站起身,他也不客气,随便点点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对中年妇女说:“泡杯茶,渴死了!”他望着乔莉说,“这种时候你还敢来,居然就在楼下,说说,怎么没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