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发山

最近一段时间，已经有好多次了，她只要外出，总感觉老伴跟踪着自己，可自己又抓不到真凭实据。她也曾试探着问老伴，当然，老伴一口否认，反倒说自己疑神疑鬼的。难道自己变得神经质了？转而又想，即便是老伴跟踪自己，自己也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平时不就是出门去菜市场上买买菜，去公园跳跳扇子舞什么的，没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啊？每次出门，老伴都知道自己干啥去了，又不是去约会老情人，他疑惑什么？再说自己也没老情人啊。跟他过了大半辈子，自己是什么人他不知道？他有什么不放心的？从另外一个角度讲，自己是一朵衰败的花，已经没有魅力可谈了，老伴还怕有人拐卖了她？

这一天，当年的老同学聚会。她得到通知决定参加。起初，老伴不同意她去，说都四五十岁的人了，还凑什么热闹？她说正因为我年纪大了，才不放过这样的机会，因为这样的机会对我们来说越来越少了。他不无担心地说，聚会的地点在郊区，坐车也不方便。她安慰他说没事的，我既不是三岁小孩，又不是老胳膊老腿的人，有啥不方便？他说那你打的去吧，坐公交来回倒几趟车哩。她说咱有月票，花那冤枉钱干吗？没事的，你放心好了，别啰嗦了。无奈，老伴不得不依了她。

在往车站赶的途中，她感觉老伴跟在身后，可是转回头去，又什么也没有。她又走了几十步，觉察到老伴就在自己身后不远处，虽然车来人往，声音嘈杂，她还是准确捕捉到了他的信息，他喘气的声音，甚至闻到了他身上那熟悉的气味。她停下脚步，猛一回头，果然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发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难道真的是老伴？她揉了揉眼睛，那个熟悉的身影不见了。路边是一家超市，是不是老伴躲进去了？她随即进了超市，可是，找了好几圈，也没发现老伴的身影。难道是自己眼花了，看错人了？这下，她也有点怀疑自己的眼力了。

在同学聚会上，大家都很放得开，谈工作，谈家庭，谈老伴，谈当年……同学们的情绪感染了她。她也变得开朗了，心中的郁闷很快灰飞烟灭。在大家的提议下，她和老班长翩翩起舞。当年，老班长可是她的心中偶像啊。现在，老班长把她抱在怀里，她有点醉了、晕了……

当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老伴怀里，周围是她的老同学，包括老班长。

老伴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她不解地说我这是怎么啦？你怎么也在这儿？

老班长抢先说道，你心脏病复发了……幸亏大哥及时出现，给你喂了速效救心丸，你才醒转过来。

老伴说，半年前体检，医生检查出你有潜伏的心脏病，我一直没给你说，怕你担心。

她忽然间什么都明白了，用微弱的声音说道，你怕我出事，我每次出门你都悄悄跟踪着我，是吗？老伴点点头，把她紧紧拥在怀里。

她的眼里一下子汪满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