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凯 任雨涛

酒这东西，辣、苦、醉人，既能成事，也能坏事。本来我这人，从上学到上班，是滴酒不沾的，后来抽我搞销售，就学会了喝酒。久而久之，我经常醉，醉了就话多，话多就有失，失言当然就得罪人。

1999年国庆，经理搬出一箱宋河粮液，说大家辛苦了，今天可以大胆喝、尽情喝，经理是高兴，一是过节，二是全年的任务提前完成了。我们都感到受宠若惊，人家恁大的领导，陪我们小兵喝酒，而且是上等的宋河粮液，真让人嘴馋。

那一天，我们科里的人全去了，我当然也不例外，而且还跟经理坐一个桌儿。开始我很拘束，这种场合手都不知往哪儿放，当然更不敢放肆。后来看经理人很随和，说一是表示感谢，二是听听大家对公司的意见，我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先是向他敬酒三杯，之后就跟他“哥俩好”地划起拳来。经理不会喝酒，沾酒脸就红；一会儿，脸就喝得像猪肝一样涨红起来。后来，我们一连又玩了二十个枚，我输了十八个酒，我也醉了。那天我显得十分亢奋，话特别稠，说到激昂之处，我竟站起身来说，既然领导让我们提意见，我就不客气了。我说，公司领导下基层少，应该多下去走走，譬如要不是今天喝酒，我们想跟领导说个话都捞不着，经理连连点头称对。我接着说，我们的产品目前虽然很畅销，但不能存在“皇帝闺女不愁嫁”的思想，还要在质量上下工夫，争取打入国际市场；还有公司里的一位副处长常年在家休息，公司给他发工资就不错了，经理为什么不解聘他？这不是人浮于事又是什么？我发现有人在桌子底下捅了我一下，并悄声说了点什么。我知道那是我们科长在提示我，让打住那张臭嘴。这时我已全然不顾了，大声说：“管他是谁亲戚，越是皇亲国戚，越是要大义灭亲！”坐在桌正中央的经理脸色有些不自然，但嘴上仍不断地说：“提得好，提得好！”

经理向大家告辞，说酒不够再拿，大家的眼光都刺向我。有一个把底的人说：“你小子疯了怎的，信口雌黄，现在官儿有几个愿意听这话的？经理正准备提拔你，你小子砸锅了。”

科长较老练，他说：“酒场话别当真，你向经理赔个不是，就说喝醉了呗！”

我确实醉了，回到家整整吐了一天，又冲了一个冷水澡。我摇晃着自己僵硬的脖颈问自己：“你都胡说了些什么？”事过后好几天，我无颜见经理，再没有酒场上的那种胆略和勇气啦。我恨酒，我发誓一辈子再也不进那该死的地方。

突然一天，我在经理办公室遇到了主任，第一句话我就说：“那天我喝多了，有些话……”

他诡秘地说，经理对你敢说敢言很赏识，让我起草文件要重用你，还有经理送你一箱宋河，该喝不喝也不对。

我呆了半天，一头雾水，这节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