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绍光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不开不开，妈妈没回来。”这几日，近邻的一位孩童老唱着这首儿歌，从我家门口走过，听着歌，我的内心不时卷起层层波澜，激起绵绵思绪。

三十年弹指一挥间，往事仿佛就在昨天。九岁那年，上小学三年级时，我家来了两个小家伙，“软软的白毛，红红的眼睛，短短的尾巴”，儿时我见到的小白兔实在好看！我高兴极了，亲自用红砖和石板为它们建起了小窝。小白兔一天天长大了，第二年春天，它们有了6个兔崽，一个多月过去了，兔妈妈又产下8只小兔崽，一下子添了这么多小东西，可把我乐坏了，奶奶经常迈着小脚到兔窝旁转悠，不由自主地抿着嘴笑。我那会儿真忙，放学后赶紧往家跑，拿起镰刀，挎起竹篮，到野地里割小兔喜欢吃的青草。每当我提着满满一篮草回来，还没有走到兔舍旁，小家伙们好像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一下子从小窝里蜂拥而出，立起来两只前爪趴墙，头摇摇晃晃，嘴合合张张，急不可待的想吃上一顿美餐。我抓一把青草撒下去，它们争先恐后地抢，津津有味地吃起来。这时，我才放心地从书包里掏出课本，坐在大树下认认真真地写作业。为了让小白兔长得快，我经常把它们从小舍里放出来，让它们活动活动筋骨，放松放松心情，由于院子大不严实，为避免小白兔跑丢，我在它们脖子上系了小铃，微风吹起，铃声悦耳，它们跑远了，我仰天大吼，那清脆铃声顿时响起，我便找到了小家伙们。四年级快开学了，一天母亲让我卖掉小白兔，我不同意，奶奶就来劝我:“孩子，咱养它们不是玩哪，想让它挣点钱，咱家穷呗！”哦，看着奶奶的无奈，我突然明白了。我着10个小白兔向集贸市场走去，脚好像抬不起来似的，走得很慢很慢。我不时亲亲小兔的额头，拉拉它的耳朵，摸摸它的绒毛。几位大伯争着买我养的小白兔。一只卖了3毛钱，其余每只为2毛，一共卖了两块一毛钱。新学期开学了，我用这些钱交了两块钱的学费。坐在教室里，手捧老师发给的崭新课本，我久久地凝视着，抚摸着，泪水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散发油墨香味的书本啊，你可知道那些活泼的小精灵在哪里吗！”

我家养的小白兔越来越多，我每天的工作也就越来越忙。阴雨天，怕小兔子吃了带露水的草拉肚子，就早早地囤积大量树叶和青草；炎热天，担心饮水发臭引起疾病，一天多次洗刷器具；为了让小兔的眼睛红润，身体漂亮，常常四处寻找毛毛眼这种药草。虽然辛苦，但看到小家伙们蹦蹦跳跳，抓耳挠腮，就心里甜滋滋的。更何况，小家伙带给我们家的收入逐月增加呢！五年级毕业了，我要去十几里远的重点初中上学，因为住校，没有时间喂养，那年暑假只好卖掉了所有小兔。兔妈妈为我家立了大功，我不忍心卖它，将它偷偷送给了一位伙伴，嘱咐他好好照看。从此，近三十年来，由于上学和工作原因，我再也没有饲养过小白兔。几天前的一个晚上，我领着儿子逛街，偶然见到卖小白兔的，一只小兔被圈在小小的铁笼里，身上还涂着彩色花纹。看着这只瘦弱的小兔，忽然间，我的心底涌起阵阵酸痛，昔日那些可爱的小精灵又浮现在眼前。“买一只吧，这宠物可灵气了。”卖者不时地向行人介绍着。这叫卖声虽然不大，却深深地刺痛着我的心。“小白兔你是我儿时的好朋友，过去你曾帮助过多少农村孩子啊！”我拉着儿子恋恋不舍地走了，夜幕下，我禁不住泪流满面，心底涌起对童年深深的怀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