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欣

万家灯火

前几天，我和妻子陪女儿去商场买鞋，琳琅满目的各式鞋子，简直让女儿挑花了眼，试试这双，在镜子前左照右照，随后又试试那双……转了近两个小时，直到我已筋疲力尽时，她才终于买到了自己喜欢的鞋子。

逛着商场，我想起了我小时候穿的鞋子。我生在改革开放前，那个勉强温饱的年代，人人穿的都是千层底儿布鞋。而我，曾穿过一双塑料底儿的方口条绒布鞋，那是父亲去北京出差时给我买的。对于这双鞋，我印象不算深刻，不过姐姐倒是记忆犹新，她说，当时我常故意在众人面前跺跺脚，来显摆自己的方口鞋。而每每此时，哥哥姐姐都会万分嫉妒，气愤半天，自然也更加记恨父亲的偏心了……

后来读小学后，体育课上，不少同学都穿了“钉子鞋”，就是鞋底有橡胶疙瘩的球鞋。而我穿的还是母亲纳的千层底儿布鞋。看同学们穿了“钉子鞋”在操场上蹦蹦跳跳，我心里冒出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滋味，羡慕、渴望而又无奈！那时父亲已离世，原本殷实的家境一落千丈。我曾试了几次，想央求母亲给我买一双，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读小学高年级的姐姐看透了我的心事，后来她主动以自己过年不买新衣服为交换条件，恳求母亲为我买双“钉子鞋”。母亲思忖良久，终于托人从县城为我买回了一双白色的“钉子鞋”。 这双鞋，给了我莫大的安慰，我也可以在同学面前扬眉吐气了。不过那年过年时，一身新衣的伙伴们来找姐姐玩时，姐姐却躲在厨房始终不肯出来……

球鞋来之不易，我爱护有加，只有上体育课时才肯穿。穿脏了，姐姐会帮着我刷洗，前几次，洗过晒干，鞋面会泛黄，不再洁白崭新。于是，姐姐想出了办法，每次洗过，用粉笔在湿鞋面擦上一层粉笔灰，晾干了，再用刷子把粉笔灰刷掉，这样，球鞋就白净如初了。

这双“钉子鞋”我穿了两三年，最先是小脚趾的鞋帮破了个洞，请补鞋匠用硬币大的皮革补上了，后来，大脚趾的鞋面也破了，再补，到最后，鞋面上已是补丁层叠了，而且人长高了，鞋子实在穿不下去了，才恋恋不舍地丢弃了……

陪女儿买鞋，无不让我在今昔对比中感慨万千：我小时候，只要能穿到一双买来的鞋，就是无比快乐的。而如今，社会发展了，生活改善了，脚也跟着时尚起来了，女儿面对商店里款式新颖的鞋子，却苦恼于该挑选哪一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