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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百合花

彭新琪

上世纪50年代中期,茹志鹃写出了成名作《百合花》。作品清新、俊逸的独特风格使她蜚声文坛。

我和茹志鹃在巨鹿路675号上海作家协会大楼相识、相处、共事30年。这一时期形势变幻莫测,人对人的认识、了解,要胜过平时的几十年。

1970年春节过后不久,我们奉命到“五七”干校“改造学习”。这期间,茹志鹃曾请过几天假回上海安排小女儿王安忆下乡插队的事。我回上海休假时,中午买了两斤市面上最便宜的水果糖去茹志鹃家送给安忆带下乡,只见茹志鹃独自坐在一只藤椅里,呆愣地望着门前的天井,一脸怅然若失的神情。

“都准备好了?”半天,我终于蹦出一句多余的问话,“都弄好了。”茹志鹃平静地说。然后告诉我:安忆实在太小了,还不会安排生活。她特地连夜为安忆缝了一只小荷包挂在胸前,里面装了30块钱,作为安忆在农村的花用和回家的路费。

回干校后,茹志鹃除了劳动学习外,又多了一件事,就是给安忆写信。我和茹志鹃睡上下铺,靠窗,我睡上铺。她常在吃过午饭后,坐在自己床铺前,燃上一支烟,望着袅袅萦绕的烟雾凝思,然后在窗下的一张小桌子上给女儿写信,而这时,我和寝室里的人都钻在被窝里,闭目休息。

读安忆的信,成了茹志鹃重要的生活内容。从信中,茹志鹃了解了安忆在农村的所见所闻所想,茹志鹃就在回信里鼓励女儿怎样用自己的眼睛去观察周围世界,去看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也许就在这些倾注了慈母心血挚爱的字里行间,强化了安忆的文学细胞,对安忆后来成长为文坛上著名的作家,起了重要作用。

1977年,《上海文艺》复刊在即。我调回编辑部时,茹志鹃早已参加了复刊的筹备工作。她那时非常忙,亲自组稿、审稿、改稿、发稿。巴老劫后复出的第一篇短篇小说《杨林同志》就是由茹志鹃一手编发的。邓友梅的获奖小说《我们的军长》更是在她启发、催逼、帮助下写出来的。当时还在工厂劳动的宗福先最早的文学作品也是送给茹志鹃看的。

一位作协老同事的儿子也经常送稿请茹志鹃指点,而当时那位同事被错划“反革命”还在农场服刑。十几年后,这位同事的儿子以优异成绩出国深造,他一说起在自己被打入另册时,是茹志鹃伸出温暖的手,就激动不已……

我总感到,茹志鹃身上有一股正气,不骄不娇,无私真诚,对上从不媚颜,对下从不施压,她表里如一,严于律己,宽厚待人。但有时她有些古板,有些不熟悉的人,误以为她很骄傲,这是有点冤枉的。

编辑部人员逐渐增多以后,茹志鹃才得以抽出时间写作,她的《剪接错了的故事》一发表,就获得了当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正当茹志鹃的创作激情更加高涨时,组织上宣布由她担任上海作协常务副主席。

当官,并没有给茹志鹃带来私利,还给她带来了很多烦恼。她不会敷衍人,干什么都直来直去,她满足不了一些人的私利要求,引起了很多矛盾,她自己的生活也没什么改善。直到去世前,她仍是住在70年代入住的新式里弄房子里,只一间前楼,一间亭子间,厨房公用。寝室兼客厅及饭厅的前楼,推开窗就可和对面人家在窗口对话;小儿子没有安排固定的工作,当然也没有固定收入,生活很不安定。

茹志鹃很喜欢孩子。她有一个温暖幸福的家,家里的第三代更是给了她很大快乐。一次,茹志鹃从外面回家,满头大汗,当时只有六岁的外孙踮起脚为外婆擦汗,亲热地说:“外婆,我真怕你死。”茹志鹃的眼泪流了出来。

每逢周末,女儿女婿儿子媳妇外孙都回到这间虽不宽敞却充满慈爱、亲情的屋子里团聚,每人都能从餐桌上找到自己最喜欢吃的菜,唯独没有茹志鹃专为自己准备的。她曾对我说过,她喜欢看孩子们吃,只要他们吃得高兴,比自己吃还要开心……

茹志鹃沐浴在亲情里,她对自己的糖尿病、高血压、心脏病时起时伏毫不在意,1998年10月,她突然走了。

摘自《文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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