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 云

家后边有条巷子，是个农贸市场，巷子不长地方不大，但是什么鸡鸭牛羊、青菜豆腐、腊肠糕饼…凡是衣食住行生活所需不但价廉物美还应有尽有。

我却难得去一趟，某日车才停好，就看到眼前沿着墙面摆着一排漂亮的盆栽花朵，有九重葛、日日春、色堇、四季秋海棠…又见四下无人，忍不住趋前赏起花来。瞧了又瞧，看中了一盆盛开的波斯菊，却找不着商家，绕到后巷问了下，转个弯来到市场寻人。

已经打烊的菜市场，安静得像午后沉睡的猫咪。一家门口搁着的木台上，也有些美丽的盆花在阳光下怒放着，随口喊着：“有人卖花吗？”

一个矮小滚圆的女人从背后的鞋店跳了出来，热情地招呼起来，口若悬河地说这里和那里的盆花都是她家的，除了我看上的那盆美，其他的也都美，不如多买两盆回去，肯定算便宜就是了…我笑着摇摇头坚持只买一盆，便匆忙赶去办事。

花死了。一个周日傍晚又去找她买花，菜市场没个人影，车子可以一路开到她敞着的店门口。

她正坐着为一个女客人修剪手脚指甲，店里摆满一地的夹脚拖鞋，款式新颖价格公道，买了两双，回头见菜摊上还有些卖剩的土鸡蛋，便顺手带些。算账时，女人又从背后跳了出来，爽快地说：“看你是老客户啰，这些鸡蛋加那些青豆，还有皎白笋、南瓜，统统十元卖给你。”

我诧异得说不出话来，不是居然这么便宜，而是，她居然什么都卖？还卖些什么呢？我这才仔细打量那间小鞋店，一大半是展示鞋子，角落墙上安放着一整排不知名的化妆品、保养品、美容器材。

“除了化妆品，我还卖茶叶。”她手脚利落地忙着帮客人修脚皮、上蔻丹，头也没抬地说。还有呢？

女人挪出只手，指指门檐上挂着的一面手写广告牌：束腹捏臀、塑身控脂、美白清理、彩妆宴会、改型改色、开运绣眉……

“我是手腕神经受伤，现在不帮人做减肥油压了啦，如果你要做，我可以配合，不过要到公司的工作室做。”女人叨叨说着手没停过。

什么？还有工作室？

“总不能把你压在这里的地上做吧？”女人促狭地朝我眨眨眼，“告诉你，我每天早上还卖猪肉喔。”

“你什么都卖啊？什么钱都赚啊？简直三头六臂。”

“人不能只做一件事！”女人笃定地边说边爽朗地呵呵笑。

隔两天去换鞋的时候，她急着出门办事，说要换鞋自己慢慢挑。随即将我一个人留在店里，自己骑上自行车走了。

阿珠，一个隐藏在菜市场里奇女子，浑身上下爆发着一股旺盛的生命力，稍一靠近就让人跟着亢奋起来：一定要努力打拼认真过日子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