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林

金融危机，厂子效益不好，父母都待业了，一家人的生活没着落，父母急。

父亲说，我们也开家饭店，如今饭店的生意还好。

母亲不同意，开饭店至少得上万块钱，我们哪里有那么多钱？

可以去借。

若饭店办砸了，拿什么还？到时一家喝西北风去？

后来父亲同母亲商量过几次，母亲仍不同意。

这天吃晚饭时，父母长吁短叹时，祖母来了，祖母手里拿只粗瓷花瓶，说，我想你们开家饭店，没钱先可借钱。如饭店万一办砸了，就拿我这古瓶卖，这古瓶市场上卖两三万块钱。

这古瓶哪来的？真的这么值钱？父亲激动得声音都抖了。

娘家陪嫁的……这古瓶，我先保管。店办不成了，就找我。

因为有了这古瓶，母亲同意父亲开饭店。

父亲找亲朋好友借钱，却不如意。父亲就想先卖掉祖母手里的那只古瓶。

祖母不依，还训了父亲一顿。

但父亲不死心，一回趁祖母不在，拿了古瓶去了古董交易市场。

不知为什么，父亲没卖古瓶。父亲把那古瓶又偷偷地放回祖母房里。

父亲就在银行贷了款。

饭店如期开张了，生意却没想象的那么好。后来，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再这样办下去，本钱全得亏光。

又有人讨债。

母亲对父亲说，这饭店关门吧……我们求娘把那古瓶卖了，还清债，再干些踩蹬人力车等力气活。

父亲说，这饭店不能关门，一关门，几千块钱就全扔水里去了，水漂都不打一个。我想我们还是改卖快餐。现在的人生活节奏那么快，没时间等炒菜……再说，那古瓶娘不肯轻易出手，我也跟娘说了，她还骂我是败家子，说不到饿死的分上，这古瓶绝对不能卖。祖母想把那古瓶当传家宝，一代代传下去。

改卖快餐，又要投一笔钱。

只有再贷款，我去古董市场转过，娘手里的那只古瓶能卖三万多块钱。

父亲又从银行贷了点款。

可没多久祖母去世了。祖母临死前当着母亲的面拉着父亲的手说，这古瓶就传给你，记住，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动这古瓶。

父亲流着泪答应了。父亲把古瓶锁在柜子里。

为祖母的丧事又花了一笔钱。家里的日子愈加难过，那天，父亲的钥匙忘了带走，母亲开了柜子，拿了古瓶去了古董市场。

母亲问一收古董的人，这古瓶值多少钱？

20块钱！

啥？20块钱？母亲以为听错了，又这样问。

这古瓶是仿造的。

母亲怕那人骗她，又问了几个收古董的人，都这样说。母亲的腿就软了，立都立不稳，泪也掉下来了。但母亲想到父亲若知道这古瓶是假的，精神准会崩溃，一定不能让父亲知道。母亲这样想，就擦干眼泪，急急回到家，把古瓶仍放回柜子里。父亲的钥匙也仍放在原处。

快餐店的生意日渐好起来。

一年下来，竟赢利三万元。

大年夜，父亲对母亲说，有件事我瞒了你。

母亲说，有件事我也瞒了你。

父亲说，那只古瓶是假的。

啊，你原来已知道了？我一直以为你不知道呢！

你也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父亲也一脸惊讶。

我趁你不在时，卖过古瓶。

我也一样。

父亲和母亲都笑了，母亲眼里还噙着泪。

父亲抚去母亲的泪说，其时，这古瓶，是娘花20块钱买来的。

母亲心里又一阵热，说，真亏了娘……这古瓶，我们就按娘的意愿当作传家宝，一代代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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