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洗洗吧,外面洗的我不放心。”小毛姑娘转回头来看着我,意味深长。
正在我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陈喆和靳征来了,陈喆在我的头上轻轻拍了一下,“好久不见!”
我白了他一眼,“德性。”
“打情骂俏!”靳征在一旁坏笑。
我故意挤兑靳征,“呵,今儿怎么又活过来了,前两天不是还胡子拉碴的装深沉呢么,你妈这两天没念紧箍咒?”不等他回答,我便向他们介绍道,“这是我的两个好朋友靳征、陈喆,这是我以前的病人王小东,这儿的老板。”
陈喆、靳征和王小东一见如故,坐下就聊个没完,过了好半天王小东才想起来要给我们做咖啡。趁他不在,我赶紧问靳征,他是不是真的打算在周末跟慧敏摊牌。
“那还用问么!”他立刻又把眼睛纵到了一起,一副不耐烦的表情,“那天我跟你说的那些话你都忘了?”
我揶揄他:“不是,我是看你现在状态这么好,保不齐又改变主意了呢。您靳征大少爷反复无常的,主意一会儿一变,谁知道这会儿你想什么啊。”
“好。”他一拍大腿,表情立即又变得严肃起来,“那我就当着陈喆你们俩的面儿再重复一次。我必须得承认,当时我跟慧敏说娶了她的话,有点被正义冲昏了头脑的意思,不够冷静。害人害己,所以我想我必须尽早跟慧敏把事儿了了,给大家一个交代。”
我和陈喆沉默了一会儿,陈喆问道 :“我说,你就真没想过这么跟慧敏过下去?”
“说没想过那是瞎掰,可是,理想和现实是有差距的,我必须得向现实低头。”
“有时候你觉着自己走错了一步,以为只要原路返回就能柳暗花明,其实不一定,要是你咬着牙走下去,说不定情况没那么糟……”陈喆看着靳征,希望听他说点什么,然而靳征一直低头对着烟灰缸发呆,陈喆只得继续说道 :“既然你都已经想好了,那就忘掉过去,勇往直前。”
他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解除痛苦就是迎来欢乐。
王小东给我们做了一种加了威士忌的咖啡,喝到嘴里苦涩极了,然而苦涩散去之后,留在记忆当中的却是一缕缕的香甜,像感情失意的人回想从前时的心境。
靳征问我,如果我是丁慧敏会不会怪他。
“不会。”我说,“我会原谅你并且感激你曾经想给我的关怀。”
他听了似乎得到一点安慰。
“但是,”我又说,“如果我是丁慧敏,从一开始我就不会接受你的帮助。”
我又说起几天前去看慧敏时遇到朱小伟的事儿,靳征说他不相信丁慧敏真的原谅了朱小伟,她那么爱他,愿意为他抛弃一切,他却并不领情。
“宽恕是最好的解脱。”一直没有说话的王小东一边抽着烟一边缓缓地说道。大概是为了缓解沉闷的气氛,他提高了声音又说 :“我发现左娟儿是个高手,感情上肯定没少吃亏,不然哪来的这么多经验。”他对我眨眨眼。
我被他的表情逗乐了:“说得对,不过没有成功的经验,净是失败的教训。”
“她?”靳征白了我一眼,“我们几个当中最鸡贼的就是她,以后慢慢你就知道了。”
“没错,”陈喆也跟着附和,“她比我们都早熟,十二岁就开始暗恋美术老师……”
我踢了他一脚,“你好?你好?你三岁就知道追着幼儿园小朋友亲嘴儿了。”
“对对对,”靳征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对王小东说,“那幼儿园小朋友就是丁慧敏,陈喆三岁就追着她跑,还美其名曰玩亲嘴儿游戏,哈哈哈……”
从咖啡馆出来已经是凌晨时分,王小东穿着单薄的衣裳把我们送出去很远。陈喆在我的耳朵边上吹着热气说,他已经看出来了王小东对我有点儿意思。
(二十)
丁慧敏新的美容店开张了。我和陈喆分别送了一对花篮,靳征则带着一对精致的水晶花瓶先我们一步到了店里。也许是因为带着心事,他神情寂寥地坐在角落里,看起来像个雕像。
我相信,这是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丁慧敏最开心的时刻。她在忙碌之余总不忘了拉过靳征,向那些慕名而来的顾客朋友们介绍“这是我老公”,靳征则无可奈何地挤出笑容来跟着应酬几句,然后又继续坐回角落里去。我跟陈喆远远地看着他们,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在我发呆的工夫,慧敏走了过来。
“挺无聊的吧?”她问道。
“什么呀,挺有意思的,看看人。”我四下看看,指着一个臃肿的中年妇女问她,“那大姐还能收拾得出来吗?都那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