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江南

许 飞

这两天濛濛的小雨，淅淅沥沥地触着我的情怀，去过多次江南的我，眼前又浮起了江南那像姑娘似的匿匿的笑，勾起我心中的江南，泛起渔舟上那清纯的歌……

铺好宣纸，倒上墨水，我曾多次想用画笔描绘出江南的风姿，可是笔尖总是粗糙地刻画不出细腻。江南的景，不似北方可以用大号的白云笔匆匆地三两下“抹”出形态，而是需要仔细地雕琢，细致地勾勒，方能描绘出它的灵魂，触透它的肌肤。于是放下白云笔，提起勾线笔。重新描画心中的江南。

笔尖触纸，墨迹浸开。记忆中的江南是灰色的阴晴。云总是重重叠叠饶有兴致地蹲踞在那里，似乎毫不给天展示完整面庞的机会。天急了，猛地在云间挤出一道缝隙。于是便因为有了尘埃的折射留下一条金色的路径，照亮、温润这一片土地，最后和着云层滴沥的雨声，消失在江南幽深的翠绿中。

笔锋回转，勾勒形态。我，仿佛已站在刻有雕花的古老屋檐下，放眼远方。被潮湿的空气润过的黑色小山头，远远地在前方化作一条条完美的弧线。如明镜般耀眼的湖面上映出各色植物的身影。湖底也长着密密的绿色青苔，整个湖水被绿色搅得一片狼藉。柳叶和着微风飘飘悠悠地停在半空，妩媚多姿。一滴水从竹叶上趟过，突然间滑入池中，冒出千般银色的星星，随后连灵魂也没有了踪影。“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诗人当时是受了多大的心灵触动才写出这样意境奇美的句子啊！此景此情，又让我想起了陶渊明隐士。独隐山间，东篱把酒，尽看黄花。到头来也只是满地堆积，憔悴陨落。不如来到这温润的江南，与自然同生共息，寻找生命之源，怀抱青山绿水。

笔锋下压，渲染着色。在江南翠绿的深处，往往会看到一丝丝朱红，这便是江南的楼阁。楼阁的颜色不是刺眼的火红，而是红中透着些棕来。古朴高雅，饱有内涵。加上年代久远，像是在绿色华丽的炫耀后给人以视觉的缓冲。凭栏而立，呼吸着带有芳草和木头香味的空气。闭了眼，浮现出“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的壮美景色。

蓦地，我醒了，落下印章，我的画也已经完成。再看一眼，这逼眼的绿刺激了我的神经，让我羞得不觉低下了头。轻轻触及这未干的墨迹，我好像又抚着古老的门槛，指尖流动着斑驳的历史足迹，索性也倚门回首——再把那青梅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