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 群

从陕西汉中乘长途车，车行八小时，就到广阔无垠的大盆地江油市，已经下午四点多了，看不出这里有什么李白故里的味道。

江油是一个小吃好吃、店里桌椅擦洗得一尘不染的中等城市。我找到了诗仙路，听说有一座李白纪念馆，地震塌光了，真正的李白故里有青莲镇，从市区坐车近一个小时。

次日，抵青莲镇，看到高高的天宝山下一片建筑群，恢宏壮观，颇有大唐风韵、盛世特色。从一块简介牌获知，汶川大地震，江油受灾甚重，是河南对口援建的城市。仅李白故里一处，重建修旧如旧，估计花几亿。

从李白故居主入口广场入内，一条半里的红漆长廊，两边粗大的横竖柱子，连柱的座板散发出坟墓的、油漆的气味，柱廊的背后长着密密的熊猫吃的小竹丛。走出长廊，果然一片巍峨耸立的牌楼呈现在我眼前。

中间邓小平题“李白故里”四个大字。如果没有邓小平题字作证，谁也不会相信这横竖大木柱子架起来的是诗仙大殿。两边有副古联：

诗仙即酒仙天下敌手唯工部

骚客亦狂客举世知心独令公

“令公”即郭子仪，在李白从璘获罪曾给予相救。“工部”即杜甫。上联评说只有杜甫才能与之相提并论。下联为李白入永王璘当官的从逆之罪，郭子仪深知李白的报国之志，在“世人皆曰杀”的险境中安然救出。此联两个人，点出李白的一生。

牌楼的左右有小山坡，分别建太白楼、大鹏楼，遥遥相对。上走几步，左有一售纪念品处，中有书画，李白书法和黄金工艺品等等。我看到一幅宋代画家梁楷的著名李白像，寥寥几笔，神情活现，复制品售价奇贵。

突然“太白碑林”四个大字赫然在目，为赵朴初书，我看这是赵老生平最好的字，否则，谁敢“鲁班门前弄大斧”呢？碑林石碑有圆柱形、依山巨石形、长方大理石形等等，碑刻诗词为名人如毛泽东、周恩来、于右任、张大千、沈尹默、祝枝山、徐文长、何香凝、冰心、郭沫若等书写李白诗歌，或颂扬李白的文化贡献，我又想起李白诗诫“千金立碑高百尺，终作谁家柱下石”。

陇西院的故居是李白故里的最重要遗存。因李白祖籍在甘肃陇西成纪而得名。李白在这里生活了二十五年，写了不少诗歌，李白的父母和儿子到哪里去了，都不清楚。今因地震，陇西院全塌了，正在修，不宜参观。距唐代不久建的宋代太白祠距陇西院两三里地，乾隆曾重修，虽屋顶墙窗都塌得乱七八糟，但有的石雕完好，如太白望月卧像、唐代翅发女像、歌女弹琴像等等，这些像都露出胳臂和胸脯，真是不可思议，唐代思想是解放的。有的雕像有伤痕，所以工人用一块大塑料布蒙住。

作为中国社科院院长、著名诗人郭沫若发起在江油建“李白纪念馆”不能说没有根据的。我是凡人，能到江油瞻仰已“三生有幸”了，往前乘火车几站路是九寨沟，我不去，那是红军过的草地，死了多少先烈，看风景徒增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