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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和酒

魏 峰

从我记事起,母亲就和酒纠缠不断。

母亲不会喝酒。会喝酒的是父亲。农闲时,父亲隔三差五摆起酒摊,一张方桌,四条长凳,六七个男人,把拳划得震天响,从中午直喝到夜幕降临。这其间,母亲从头忙到尾:准备下酒的小炒;酒不够了,到村西头的小卖部去买酒;还不时在一旁地提醒他们,几个爷们开心就好,不要喝多,喝多伤身体;等散场后,忍着刺鼻的酒气,收拾碟筷……

在我的印象中,好像父亲遇酒就醉。母亲总是整夜整夜地睡不好觉,不停地起来倒水,让父亲多喝水,冲冲酒劲;有时出酒了,母亲又是端痰盂,又是给父亲擦拭嘴角的秽物,甚至第二天还要清洗弄脏的被褥。而母亲,从来都是默默完成这一切,似乎从没有什么怨言。这在我当时幼小的年纪,是无法理解的。

唯有一次,也是至今我所见到过的母亲发的最大一次火。我上初中二年级那年大年初六,眼看天已经黑透了,也不见父亲走亲戚回来,母亲到村东头接了几次也没见人影。火急火燎的母亲回到家,就慌忙吩咐我们兄弟三个:“你们去吧,拿着手电,再借辆自行车,朝远去迎迎去吧!”我们没赶出几里路,就见黑黢黢的大路上,有个摇摆不定的身影。果然是父亲,蹒蹒跚跚推着自行车,车的前把已经扭曲;再看脸上,满是被蹭破的血痕。知道是父亲喝多酒了。看到父亲,母亲犹如一只受到重创的母狮,暴跳如雷:“在家里,你喝醉了不说。出门在外,你不怕有个万一!……我们还怕呢!!”父亲,酒醒了大半儿;我们兄弟仨,愣愣站在一旁,半天说不出话来。

还好,从那以后父亲再没有过第二次。如今,父亲年纪大了,逢晚饭喝上一点,母亲是放心的。

现在还让母亲常常把酒字挂在嘴边的,是我们兄弟三个。三个孩子,只有我在她身边。母亲给我的两个哥哥打电话问候最多的就是:“要注意,眼下的假酒滥了,那酒呀,能不喝就不喝。”我又多于应酬,所以每次从家里出去时,母亲总忘不了叮咛一句:“少喝点酒,身体是自己的。”说得多了,我也往往敷衍着下楼。

一天晚上在外面醉酒,夜里两点醒酒后回到家,打开灯,发现母亲一个人坐在沙发里,睡着了——盖在腿上的毛毯已经滑落,两只手紧紧地抱在胸前,头一侧倚在沙发上,布满皱纹的脸尽显慈祥与不安,花白的头发有几缕伏在额前……望着母亲,我的心中涌起不住的愧意。

“妈——”我轻轻地唤了一声,眼睛已经潮湿。

等母亲睡去,妻子也醒了。“你知道妈对你不放心,总还到这个时候……”妻子责怪着。

我怎么不知道呢,母亲这辈子,虽然不会喝酒,却理解而担忧着喝酒的父亲和我们兄弟三个,过着让她感到幸福却又放心不下的生活……

可我明白,母亲和酒,岁月越长,越容易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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