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冰棍儿的白木箱

冯铁生

一天中午，我急匆匆地走在上班的路上。猛一抬头，看见路边摆放着一支白木箱。也不知怎的，觉得它好熟悉，好亲切，好像时光一下子回到了从前，似乎闻到了儿时特别喜欢、特别期待、凉爽且带着奶香的冰棍儿的味道。

夏天的午后，天气很热，大人们慌慌张张地下班回家，迅速地做饭、吃饭、收拾，很着急地想充分利用短暂的午休时光，来缓解一上午工作的疲劳。而我，则是焦急地等着“冰-棍儿-”的叫卖声。只恐怕来晚了，父母睡着了，要不到零钱，吃不到盼了一上午的冰棍儿。

那时候，许多日常生活小用品是流动着、吆喝着卖的，什么打酱油打醋啊、卖鸡蛋卖豆腐啊，还有蟑螂药耗子药、下周电视报等等。这些我都不感兴趣，有时还会不情愿地被父母抓公差去买些东西回来。之所以不情愿，是因为买多少东西需要多少钱，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只是让我跑跑腿儿，一点儿辛苦费也没有。但唯独夏天里“冰-棍儿-”的叫卖声，老远就能听见，真而切真，听得我心里直凉、浑身直热。所以，只盼着大人们中午快点儿回来。有时候急人的是，大人回来了，那个声音却迟迟不来，害得我白白写了一上午字，中午还刷了碗，结果什么也没捞着。

其实，父母还是很善解人意的，他们似乎早就看出了我的心思，尤其是正吃着饭，声音来了。我先是一怔，然后猛吃起来。吃完后，便跑到窗台前看看远近，判断一下是朝我家的方向来还是要拐弯了。心里弄准了，才能想法子要钱。如果她要拐弯了，时间不等人，直接伸手，“爸、妈，我想吃冰棍儿！”如果朝这儿来，那就可以说些理由了，什么上午和弟弟很乖啊，做了家务活啊，然后再说天气热了，想吃冰棍儿。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所以，我几乎每次都能要到一毛钱。

只要钱一到手，我激动得恨不得不穿鞋就窜出去。举着拿着钱的手，扯着嗓子喊：“我要买冰棍儿。”跑到白木箱旁边，“买两根，奶油的！”我递钱，她开箱。哇！一股冷气扑面而来，深吸一口，爽！她慢慢地掀开盖在冰棍儿上面的棉被，当时我总是想，冰棍盖着被子怎么就不化呢?来不及多想，又是一股香气，口水差点流出来！可是只能拿两根儿，有一根儿还是我弟弟的。

拿着冰棍儿，我像中了大奖一样地回到家，假装向父母问一声：“您吃一口吧？”然后就和弟弟凑到一起找个地方开始享用。但随之令我苦恼的是，每次总是我先吃完，只好看着人家吃。不过弟弟还是很懂事的，见我看得久了，他会说：“哥，你吃一口吧！”“好，就吃一小口啊！”可是我想，多大算小呢？多小又算大呢？还是不大不小来一口吧！

“唉，绿灯了，你怎么不走呢？发什么癔症了？”咿，就是，中午时间短，我该过马路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