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解释请客缘由,说赵市长已经发话,搬迁要加快,乱子不许出,其他人不问,重点追究蔡区长。蔡区长需要大家支持,今晚先表示一点心意。
谢建南帮腔,说蔡区长特供好酒,给大家上茅台。
这时候服务小姐进来,凑到蔡波身边说:“蔡区长外边有人找。”
蔡波问是谁?小姐说不知道,只说有要紧事。蔡波只得放下杯子起身。
“你们继续,别停,”他说,“就是那句话:干了再干。”
谢建南呼应,说蔡区长放心,大家听区长的。干了再干,不能白干。回去做好工作,帮拆房子不添乱。
包厢外站着位男子,腋下夹着个黑色小包,阴沉着脸,却是施雄杰。蔡波一见他也把脸拉了下来:“干什么找到这里?”
施雄杰没吭声,打开小包取出一张纸,把它递给蔡波。
“复印的。”他说,“不是原件。”
蔡波接过来,看都不看,当场撕成两半,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有事就说,”蔡波道,“不必这么麻烦。”
施雄杰说这是林琳写的,也算遗嘱。
“她骂你该死。”
“你最该死。”
施雄杰说他不想把事情做绝,要蔡波不要逼他。
施雄杰拍了拍他带的包:“这里有关系。”
“我知道那都是些啥。”蔡波说,“你找叶家福,打算交给他?”
施雄杰说他给叶家福打过电话,但是还没说透,叶家福以为这只是别人家里的一件私事。如果提起叶家福曾经接到的一个陌生女人的电话,提到一只曾经失窃的旅行袋,叶家福立刻就会见他。
蔡波点头:“没让你当密探真是屈才了。”
施雄杰说他手中这些东西交出去,还是不交出去,看情况吧。他要什么蔡波很清楚,并不是做不到。
蔡波说,今晚他在里边请客喝酒。他刚在酒桌上讲了一个笑话,涉及到女人和勒索。他不怕勒索,因为早有准备。
他拿出手机,挂了李国哲的电话。
蔡波当着施雄杰的面,在电话里跟李国哲探讨“猎头”和副执行主管问题。从北京回来后,他们已经通过数次电话,探讨了其中各相关细节,但是直到此刻,蔡波还没有最后下决心,所谓的“卖身契”尚未出手。
“你还想等多久?”李国哲问,“阿波罗再次登月?”
蔡波说用不着那么久。打这个电话是想告诉他自己已经打定主意,但是还需要一点时间处理手头一些事情,这才方便脱身。李国哲说如果这样,可以先把协议签下来。他那边有那边的情况,大公司运作有自己的规则,他们常用一句话,叫做“YES OR NO?”是或者不是?这是需要明确的,不能含糊。
蔡波发笑,说李先生这么看中卖身契?不就一张纸吗?李国哲说字一签就是承诺,承诺了就得守信。这是第一条规则。
蔡波说:“咱们这里通行习惯有些不同,说了不太算,签了也常变。但是各自心里还是有个谱的。”
他告诉李国哲最近他这里挺麻烦。家里死了一个人,外边闹哄哄聚了近千人。此刻他在宾馆里请客,包厢里边难缠,包厢外边更甚,站着一个人,拿一个不幸去世的女人实施勒索。老话说三十六计走为上,此时此刻,蔡区长摇身一变,变成只鹞子远走高飞,四处捕食野兔田鼠,公的母的通吃。房子该谁谁去拆吧,不必本人费心。谁想死就死吧,想勒索哪里还够得着。
李国哲没听明白:“你说什么?”
“咱们另找机会再谈。”
蔡波收起电话,回头看看,施雄杰已经不见了。
11
去年年底,省里组织政法工作检查,从省直和各地抽人参加。叶家福给抽到了,分在山区一组,跑本省西部两市,检查项目之一是监狱状况,该项目属政法工作范围。有一天上午,检查组到了位居深山间的一座省属重点监狱,受到了例行的欢迎。类似场合领队比较忙,叶家福是普通组员,没太多事,心情比较放松,眼睛可以东张西望。这一放松张望让他意外吃了一惊,惊讶对象是停车场边的一辆轿车。
这车很普通,广州本田,是司法局的车。叶家福早年在市司法局工作,叶家福调政法委工作之前,有幸时常使用过该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