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不少家庭有DV机,有的人喜欢玩那个,大小事情都拿DV拍,这就有可能录下她的一些即席讲话真声。请常志文帮助做这件事有些不得已,因为目前这件事只能私下里进行,交公安部门出面不合适。常志文与林家熟,经常走动,也许可以设法从林家或相关人那里拿到。具体为什么要这东西,现在他还不便说。
常志文看着叶家福,不像下午接电话时那般高兴。
“想来想去,你比较容易。”叶家福说,“说来你也是警察,虽然不是刑警。”
常志文问:“叶副书记这是给警察交办任务吗?”
“你感到为难?”叶家福问。
常志文说,她感觉有些偷偷摸摸的。
叶家福当即决定放弃,另想办法。
“实话说,也不是非要什么录音录像不可。”他改了口,“找你来就是商量商量,能办不能办都不要紧,今晚谈过这些不外传就可以了。明白吧?”
常志文不说话了。
两天后,常志文给叶家福打了电话,说有事找。她的口气很平稳,不带感情色彩。
当晚还在叶家福的办公室见面。常志文背着一个小包,她从包里取出一个碟片盒,递给了叶家福。
“碟里有林琳。”她说。
叶家福接过碟片盒,拿在手里轻轻拍了两下。
“叶副还有交代吗?”末了常志文开了口。
叶家福摇摇头。
常志文敬礼,转身出去。叶家福起身送她去电梯间。
在电梯间门外等电梯时,常志文说,她来过这里好多次,今天叶副书记是第一次送她出门坐电梯,挺特别的。有一句话以前总是想问,但是总没说。在这里忍不住问一下:叶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自己是怎么认为的?
电梯到了。叶家福再次破例,跟常志文一起进电梯,把她送到楼下。电梯下行时他们都一声不吭,出电梯时叶家福说了一句话:“我这个人很无趣。”
“因为是领导,还是因为……那些不幸?”常志文问。
叶家福说他一向无趣。与党和国家无关,与两位前妻过世无关,与个性有关。
常志文说,刚才走进叶家福的办公室时,她问自己干了什么呢?这怪怪的算什么事呀?她也想问问叶家福,除了让她做这种事,就没有其他要说的吗?进办公室后一见叶家福,马上改主意,不想问了。
“为什么?”叶家福问。
她说,看到叶家福没想说话,她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她骑着自己的摩托车走了。
叶家福一声不吭。他知道这个人再也不会来了。
回到办公室后他立刻开电脑,看常志文送来的碟片。这是去年林庆国的母亲做九十大寿时,家族聚会的记录,一门老小三十余人,边吃边唱,热闹之至。林琳在聚会时唱了歌,唱歌前还讲了几句吉利话。
叶家福反复听那几句话。感觉似曾相识,又难以确定。
那个声音已经消失半年多了。那一回省考核组来本市考核班子,住在道林区迎宾山庄。当天半夜发现装有重要考核资料的旅行袋被窃,蔡波赶到迎宾山庄督促破案,有一个陌生女人给叶家福打过几个电话,说蔡波与其他女人乱搞,提到迎宾山庄丢了一只旅行袋,这陌生女人难道就是林琳?
如蔡波所评,施雄杰真不是个好鸟,他锲而不舍,追赶过来。
他给叶家福打了个电话,说自己用挂号方式,给叶家福寄了一份材料,这份材料有助于叶家福了解林琳的死因。除了这个,他手中还有更猛的东西。他清楚叶家福与赵荣昌、蔡波之间的关系。他也不会上蔡波的当。
“他骗你什么?”叶家福问。
施雄杰说,蔡波自称准备下海去北京,不怕施雄杰拿他。
“再说一遍:我有准备的,你们杀人也不能灭口。”
叶家福当即斥责:“什么混账话!”
“不是说你,是他们。”
隔天上午,叶家福看到了那封信。他寄来的竟是其亡妻林琳亲笔所书《年度工作小结》的复印件,除此之外还另有一张复印纸,做了特殊处理:原件的上部分和下部分被分别遮起来,只复印了中间的几行手写文字,没头没脑,文法不甚通畅,但是叶家福立刻看出了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