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把几位老师都惹急了，有的皱起了眉。那位校长闭着眼想了一会儿，慢慢悠悠地问柳德承：“您说这菜是献给金科长的？”

“正是。”

“您为什么一定要献给金科长呢？”

“因为这菜的谜底正好和金科长的为人相仿。”

众人一听，都提起了精神，全神贯注地听，那位金科长更是兴味儿十足。

校长沉吟片刻后，先对老师们道声：“多有得罪。”又对金科长说声，“冒犯了！”就朗朗说道，“黄花菜又叫‘金针菜’，上面又铺的金纸，这是取‘黄金’之意。一段老硬的竹笋远不如这黄花菜和金纸值钱。所以这腹中空空的竹笋不过是‘只把黄金买身贵’而已。那豆腐丁全是白色，是取‘白丁’之意。这里的‘白丁’是‘目不识丁’的意思，正好是‘只把黄金买身贵’的前一句，‘生来不读半行书’，两句连在一起便是李贺《嘲少年》中的诗句‘生来不读半行书，只把黄金买身贵’。”

李合营在旁边一听，吓了一跳，老爷子这不是拿菜骂人吗？回头那个姓金的再吵起来，多不好！老师们虽不知道姓金的底细，可也猜得出这是冲着金科长来的，金科长还不得急？有怕事的还真捏把汗。

金科长呢，好像似懂非懂。他眨眨眼，想了想，忽然乐了，一拍大腿，连连说：“好！好！连半行书都不读，就能弄来那么多黄金，这才叫有本事！我早就说过，有学问的，不一定能挣来钱；没学问的倒能挣来钱。挣不来钱，有学问有什么用？能挣来钱，没有学问也没关系！”

6

撷萃楼在猫儿匿胡同一枝独秀，本来也能稳稳当当赚点儿钱。没用多久，紧靠着撷萃楼两边居然一左一右的又冒出来两家餐厅，一家叫留神居，一家叫眺楼。留神居经营鲁菜、川菜，新近又推出烧烤。眺楼经营港味粤菜，兼营西餐。这么一来，猫儿匿胡同的几家餐厅就展开了一场竞争。

有一天，忽然来了一个人，说是要找“小李子”。他出去一看，原来是叶茂紫。

“嘿嘿，小李子，发了财就把老领导忘了吧？你可真不够意思！”叶茂紫过来“套瓷”。

“哪儿能呢！要不是您，我还走不出这步呢！”李合营话里有话地说。

叶茂紫不知是真听不出，还是假听不出李合营话里有刺儿，反倒兴致勃勃地说：“听说你这儿有位名厨，善做南北大菜，您给我点几个，咱们好好聊聊，我做东。”

酒、菜上桌，客套了几句之后，李合营问：“您如今在哪儿高就呢？”

“嗨，这年头儿，咱这号敢于坚持原则，不会吹吹拍拍的干部提不上去。这不，最近又把咱调到这一片管‘门前三包’了，还是个副科级。”

李合营一听，心里一扑腾，糟糕！冤家路窄。这“门前三包”是个顶头疼的事。谁敢保证店铺门前没有一张废纸、一个烟头儿？管门前三包的人要是存心跟你过不去，你就一点儿脾气没有。

李合营一咬牙，给叶茂紫送去3000块钱。叶茂紫一看乐得直说：“小李子，你到底是聪明，没辜负老领导的培养。不过咱们可得说清了，这钱可是你自个儿要给我的，我可连白条儿也不打，回头落到人家手里，说你行贿，我可没法儿替你说话。”

李合营苦笑着说：“随便吧。不过，我这买卖也不大好，赚不了什么，也不能按月给您钱。这3000块钱给您买台彩电，往后能不能再有点意思，就得看我这饭馆能不能赚着钱了。”

“放心吧，小李子。你掏了钱，我就叫你得好，赶明儿你就明白了，你这钱花得不冤。”叶茂紫拍着胸脯说。

7

也巧，没过两天，就来了个人说要订席。

“订几桌？”李合营问。

“就一桌，不过规格可是越高越好。”

“那没问题。我们这儿什么高级酒席都能办。”李合营心里暗暗高兴，这几天餐厅的营业不佳，办酒席的不多，他正发愁呢。

“不过，我们这酒席有一个特殊标准，你们不一定拿得下来。”来人犹犹豫豫地说。

“没有我们拿不下来的。”李合营仗着有个柳德承，敢吹这个牛。

“你们旁边的眺楼和留神居都拿不来。”那人有点不信李合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