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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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版:郑风 上一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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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等价的

侯发山

她正要升初中的时候,父母双双遭遇了车祸,无依无靠的她便成了孤儿,只好辍学回家了。她没有别的亲戚,在那个年月,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都在为糊口的东西发愁,因此,也没有人家愿意收留她,更何况她是个女孩?在当时农村人的心目中,养闺女是赔本买卖,就是俗话说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是乡亲们并没看着她饿死,东家给她一碗汤,西家给她一个馍。有时人们忙得如同蚂蚁搬家,没有时间给她端吃送喝,求生的本能使她走出家门,干起了乞讨的勾当,天长日久,她习以为常。

后来,她不再挨门串户去要饭,而是拣起了破烂,每天的收入虽然不多,养活自己是不成问题的,也不用看人家的白眼,也不用低三下四地去求人家。

她经常到村里的学校捡破烂,学校的校长知道了她的情况,每次去都把归拢到一块儿的旧报纸、费作业本、旧课本无偿地给她了。有一天,校长突然问她,说丫头,你想不想上学?她看着校园里和自己同龄的孩子,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她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她没有说缘由,但是校长还是猜透了她的心思,校长微微一笑,说丫头,学杂费给你免除了,你可以一边上学一边捡破烂。她不相信,以为校长在骗她。校长说我是校长我当家。她这才咧着嘴笑了,于是就走进了校院。

校长要好人做到底,给她买吃的或是穿的,她拒绝了,她说学校免除了我的学杂费,我已经够感激了。她利用课余时间、星期天捡破烂,给自己买吃的穿的用的。其实,学校并没免除她的学杂费,是校长替她交了。多年后她才知道事实真相,在那个年月并没有免除学杂费之说,校长也没这个权力。

她学习勤奋,初中三年后,顺利地考上了高中。校长也很高兴,表示要继续资助她上高中时,她没有同意,她说校长,我已经有自立能力了,完全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我可以一边打工一边上学。

她说到做到,学习之余,在学校的食堂打杂或是捡破烂来赚取一点生活所需,就这样,一直从高中读进了大学。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是下意识的,读大学时她选择的是医学。难道她是怕自己生病了没有人照顾?还是有什么远大的抱负?细想想,恐怕前一种的成分占得要多一些。

她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了省城一家医院。没多久,就和一位同事结了婚,两个人出双入对,你恩我爱,生活得五光十色,很是滋润。

过了好多年,当年的校长身患重病住进了她所在的医院。她认出了老校长,老校长并没认出她来。

在她和丈夫的精心关照下,老校长转危为安,住了两个月的院终于痊愈了。可是,老校长一家人却一半欢喜一半忧愁,住院时只交了3000块钱的押金,据说还要再交6万元的费用。为了给他看病,家里仅有的一点积蓄也早已花光了,住院的押金也是找亲戚朋友借的,这6万元对老校长一家来说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去哪里倒腾呢?

当老校长接过手术费用单据时,一下子愣住了,只见上面写着:手术费用=三年初中学杂费费用!

老校长看了半天也没弄明白,然后疑惑地问她,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显然,老校长已经完全忘记了当年的事情。

她嫣然一笑,说老校长,因为爱是等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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