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与麻将

前些时，著名作家莫言到成都参加书博会，人家请他讲话，他也不客气，直言不讳地说：人年轻时记性好，应该趁着年轻的时候多读一点书。“说句不好听的话，读书总比打麻将有意思”。在成都这个以“吃吃麻辣烫，打打小麻将”为乐事的地方，莫言的这番话是要犯众怒的，果然，不少成都网民对他进行了冷嘲热讽。

“读书总比打麻将有意思”，那是莫言等文化人的结论，也是几千年来的传统眼光，在他们眼里，读书可以益智、广识、悦情、养心，因而“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至于麻将嘛，无非是市井里弄里的小玩意儿，老头老太消磨时光的娱乐工具罢了。可在那些没多少文化、也没读过几本书的“麻友”那里，打麻将可是比读书有意思多了，可夜以继日，能废寝忘食，不可一日无此君。鲁迅对此就十分理解，他虽从不打麻将，也很厌恶邻人家的麻将声对他的读书写作的影响，但他颇为善解人意地在《读书杂谈》中写道：“嗜好读书，犹如爱打牌一样，天天打，夜夜打，连续的打，有时被捕房捉去了，放出来之后还是打。诸君要知道真打牌的人目的并不在赢钱，而在有趣。”

而一向温文尔雅、笑口常开的胡适，却对麻将痛心疾首，上世纪20年代，他曾说过：“中国的男人们以打麻将为消闲，女人们以打麻将为家常，老人们以打麻将为下半生的大事业。我们走遍世界，可曾看见哪个长进的民族、文明的国家，肯这样荒时废业的吗？”他算了一笔时间账：20年代中国社会每天至少有一百万副麻将在操作，就算每桌只打八圈，以每圈半小时计，就要消耗掉四百万小时，相当于损失十六万七千多天，约五百年的光阴。金钱的输赢，精力的消磨都还在外。 由此他评论说：“麻将只能是爱闲荡、不珍惜时间的民族的‘专利品’！”他的话未免有些过激，很像大号“愤青”。其实，麻将没那么大罪过，对许多麻友来说，“不为无聊之事，何遣有涯之生？”即便他不“修长城”，也不一定会去读书或干什么正事。

的确，麻将上瘾会耽误工作、影响读书、荒时废业，但在我看来，如果持之有度，劳逸结合，麻将与读书是可以兼而有之、并行不悖的。不说那些市井百姓，就说读书人，梁实秋就著文证明：“麻将不过是一种游戏，玩玩有何不可，许多著名的文人学者也喜欢打麻将，梁启超、徐志摩等都是此中老手……”尤其是梁任公，还有句名言：“只有读书可以忘记打牌，只有打牌可以忘记读书。”而那些从不打麻将的读书人，也没有几个在事业上超过梁任公的。只要不是沉溺其中不可自拔，意在消闲、娱乐，偶一为之，节假日聚得三五好友，打上八圈，换了脑子，松了筋骨，在笑声喧哗中度过半日，也不无乐趣。

但年轻人又另当别论，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大姑娘，如果也在麻将摊上一坐就是半天，大呼小叫，乐此不疲，那是很让人担忧的。因为，他们正是该发奋读书、努力创业的好年华，不懂的事情太多，不明的道理太多，不知的学识太多，而这些东西在麻将桌上是学不来的，只有来自于读书学习。须知，读书对一个人、一个国家及至一个民族的益处无论怎么说都不为过。对于人类和社会发展来说，读书是文明的起源，是历史前进的动力，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对于个人来说，则是事业成功必不可少的精神和知识准备。所以，莫言的告诫虽然刺耳，还是很有道理的，但愿那些老“麻友”保重身体，量力而行；年轻“麻友”们能毅然告别牌桌，金盆洗手，多读书，勤思考，发奋工作，早日成才，善莫大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