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德贵:您可是第一次就是一级教授。
季羡林:第一次。
蔡德贵:冯友兰先生第一次还不是。冯友兰是因为政治问题。
季羡林:也不是没有根据。他的目的是蒋介石的帝王师。
蔡德贵:没有当成。
季羡林:就是这样子,大家都知道的。就是“太傅”啊。他不是“太子太傅”,就是“太傅”。后来,这个对冯先生啊,就是大家不是从心里尊敬。郑振铎,我跟你说过了,我们在印度的中国使馆给开玩笑,把冯先生的胡子剃掉了。就是出于对他不尊敬。郑振铎对他不尊敬,因为他想当蒋介石帝王师。理发师给冯友兰理发的时候,郑振铎在旁边站着说,把他胡子刮掉,理发师是中国人,一下子把胡子剃掉了。一半不行了,这一半也剃掉吧,开了一个玩笑。(大笑)
蔡德贵:冯友兰先生也不发火。您说是保持大雅。
季羡林:不发火,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狡猾的,不发火,另外一种是真的不发火。
(汤恩佳和夫人汤甄得萍拜访,开始与汤恩佳院长谈话。谈及国子监孔子书院的事情。汤恩佳介绍在世界各国讲孔教的情况。)
蔡德贵:您给香港孔教学院讲一点。
季羡林:当时奥运会啊,我提出孔子,有两个考虑。一个是对中国来讲,我们现在弘扬中华文化,怎么弘扬?要弘扬中国文化,必不能缺少孔子。
另外,从世界来讲,现在世界啊,地球越来越小,问题越来越多,怎么能挽救世界?我们中华民族的最大的特点,就是和,“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和,孔子就是提倡和的。所以有世界意义,不限于中国。现在我们成立了很多孔子学院,后来我就说,孔子学院不要光学汉文,汉文要学,很重要,但要有内容,内容就是中国的文化。中国文化最有代表性的就是孔子,所以我说,这个现在啊,世界越来越小,问题越来越多,怎么能够让世界和平共处,只有中国文化能够救世界。礼之用,和为贵,这个和,孔子就代表了和。所以我们弘扬中国文化,不是为了我们中国人,而是为了世界的人。只有中国文化能够救中国,能够救世界。
汤恩佳:对了!救中国,救世界,就是这样。您的意见和我一样。救中国,救世界。
蔡德贵:汤院长现在和国子监合作,如果条件允许,就要建立孔子书院。
季羡林:国子监很好,其实国子监那个地方成立孔子书院最好。国子监大家现在都不大清楚了。现在在那里成立孔子书院最好。
蔡德贵:汤院长表示,一旦成立起来国子监孔子书院,他会全部投资。
季羡林:嗯。对。
汤恩佳:我不是很有钱的人。金融危机我损失了个亿。今天见到您很开心啊。您脑筋很好。您吸收了很多的学问。
蔡德贵:有人形容你的大脑硬盘特别大,您知道吗?
季羡林:知道。
汤恩佳:希望您长寿。
季羡林:嗯。不敢当。
汤恩佳:希望您活到120岁。
季羡林:我现在98岁,我感觉到我很年轻。
汤恩佳:您要多运动。希望您多一点运动。
蔡德贵:他提倡运动,您提倡不锻炼。
季羡林:我有一个想法,这个运动很重要。这个脑筋的运动,精神的跟物质的相通,所以我的脑筋不停的。所以我不是反对运动,我用脑筋运动,代替体育的运动。
汤恩佳:后会有期。
季羡林:后会有期,下次再见。
蔡德贵:说说1998年江泽民那次到北大去。
季羡林:(江泽民)到北大去,后来教授会推我讲话,我说,北大这个全国高校之首,只要外国元首或政府首脑来中国,就要到北大来,参观的话呢,都是周恩来陪同。中国元首,就我知道的,毛泽东没有到北大去过。江泽民呢,我说这个,你是中国的元首里,第一个人到北大来的。他见了我,拱拱手。
蔡德贵:我看过电视片,他见您时说:季老,我对您是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季羡林:对,对。
蔡德贵:您说没有说过:我们中国的知识分子,物美价廉,经久耐用,不光我一个啊。说过类似的话吗?
季羡林:我当时在他讲完之后,当然要“颂圣”了。我说,这个中国的元首啊,真正的元首,没有到北大来的。周恩来常来,但他不是元首。江泽民是国家主席,真正的国家元首。我说你是真正的元首第一个到北大来的,北大将来写校史要写上的。毛泽东没有去过的。从那以后,我提了两个意见,第一个是,不要重理轻文,这是当时北大的文科教授让我讲的。第二个就是防止人才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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