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在里加挂上前三节车厢不同的是,在基辅的这辆列车挂了两节9号车厢。所有持9号车厢车票的旅客,当然,都坐进了第一节9号车厢,因为所有正常的人从小就知道,9号车厢就是紧接着第8号车厢后的那节,而不是第9号车厢前的那节,谁也不曾想到9号车厢之后还会有一个9号车厢。

一句话,火车开动了,不胜惊奇的第二节9号车厢的乘务员找到列车长说:“我的车厢是空的！”

“哪节车厢？”列车长问。

“9号车厢。”

“怎么回事，也许售票处又出什么差错了！”列车长觉得奇怪，便用无线电报通知下一站：“请售9号车厢的票。”

在下一站火车停了三分钟。买到9号车厢车票的旅客们一窝蜂地拥向离车站最近的第一节9号车厢……车厢里原有的旅客这时都已喝完茶睡下了，对一下出现如此众多旅客而感到惊慌的乘务员堵在门口说：“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同志们，我这里只有两个空位子。其他人快去找列车长吧，让他把你们疏散到别的车厢。不过可得跑快些，不然列车马上就要开了。”

愤慨不已的旅客们提着大包小箱争先恐后地跑向1号车厢。在那儿找到了莫名其妙的列车长。

“你们这么多人，同志们，是从哪儿来的呀？”

“从9号车厢来的，那儿的每个座位都有两个人。”

列车长这时明白了，他有什么事情没弄明白，但他又不明白，究竟什么事情他没弄明白。不过，没时间可考虑了，再说每个人都持有合法的车票。于是他迅速地将这些人都分别安置到前几节车厢的空位子。之后，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并通知列车启动。

这时仍空荡无人的第二节9号车厢的乘务员又来找列车长了：“我的车厢是空的。”

“什么？！”列车长觉得自己神经不对头了。

随乘务员一起，他走完了所有车厢，发现原来列车挂了两节9号车厢！列车长这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他又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返回自己的单间给下一站拍去无线电报：“摘去第9号车厢。”

事情发生在夜间。摘车的那些人也是一些会数到9的正常人。所以，把列车在线路上调来拉去之后，他们自然摘去了第一节9号车厢，将它拖到一条备用线上，事毕之后立即通知了列车长。列车长第三次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下达了发车命令后便准备睡觉了。

这时照旧空空如也的第二节9号车厢的乘务员再一次来找列车长：“我的车厢是空的！”

我不知道跑完这趟后，列车长是否进了疯人院。因为告诉我这件事的是一位同妻子一起乘坐第一节9号车厢的乘客。

夜深人静，他走到过道里想抽一会烟。抽了一会儿，他思忖着：我们怎么停了这么长时间！打开窗口往外一望，前后的车厢全不见啦，更不用说电机车的车头了。四周尽是旷野，光秃秃的一片，只有一轮明月冷清地映着这条铁路备用线。

当他向我讲述这件事时——讲他如何叫醒了其他的旅客，他们如何衣裳不整地跑出车厢，大家怎样竭力猜测发生了什么事以及当时他们位于何处——我竟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这使得讲述人感到不快，他说：“我一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可笑的，乘坐在我们这节车厢里的人都是去保加利亚旅游的！”

摘自《百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