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皮包里拿出面纸,弯身将烟灰擦掉,接着便在写着拉丁文的墓碑上,看到了达·伽马的名字。她抬头望了班一眼,他证实这是探险家迪欧·达·伽马的墓碑。
接着,玛拉和班跟着珠光宝气的宾客们走到隔壁。玛拉觉得仿佛走进了骑士世界,拱形的天花板以及木质墙壁上点缀着精致闪亮的图样、盾形纹章、正红十字,以及不寻常的球体。
“想知道那是什么吗?”班说。
“是啊,有些符号看起来很眼熟。”她说。
“你在海事博物馆里看过。”他提醒她。
红十字是基督骑士团的标志,也是探险船主要的代表符号,在大航海时代,葡萄牙船上所有的帆布都有这个图形。奇怪的球体是由许多圆环组成的地球仪,还有玛奴尔国王个人的纹章,盾牌中间有一个较小的十字形盾牌与城堡边界,代表葡萄牙征服了很多地方。
“这些图案合起来,就代表葡萄牙的统治权——至少在玛奴尔国王时代是如此。”
经过一个转角,他们遇上了同样等着拜见图玛子爵的一行宾客。他们来到人群后方,只见一位老绅士在欢迎宾客,他的晚礼服上挂了一条红色的肩带,右肩上别了镀金的十字架,左胸前还挂了一颗星星和许多大小不一的徽章。玛拉记得那个十字架代表基督骑士团。站在绅士身旁的一位老妇人穿着雍容华贵的紫色晚礼服,戴着华丽的红宝石头饰及耳环。玛拉想,他们应该就是子爵及其夫人了。
宾客移动得非常缓慢,于是玛拉偷偷打量队伍里其他的宾客以打发时间。
她看过一遍女客身上的服装后,才发现很多女客的男伴,也别着与子爵类似的金色星星,只是位于晚礼服上的不同地方。
玛拉正想问班那颗星星的意思,突然看到他——那个在丽致四季酒店出现的中国人,就排在队伍尾端。
她立刻转过身,暗自祈祷那人不要发现她。可是等他们渐渐排到队伍前边,侍者过来询问他们的姓名和来自哪里后,大声地介绍两人。
图玛子爵伸出手来欢迎他们:“很高兴有客人从美国远道而来。”他点点头,跟班和玛拉握完手后,转身准备向下一位宾客致意。
可玛拉没有放开他的手。“我们是保罗·蒙地亚罗和理查·托拜西的朋友,他们要我向您问好。”
他微笑着回过头来看她:“你认识保罗·蒙地亚罗?自从上次我们因葡萄牙加入欧盟之事碰面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他了。”
玛拉对保罗·蒙地亚罗的事所知有限,所以她只是点头说道:“他请我问候您,并想请您跟我们讨论一件小事。”她指了一下长龙似的队伍,“自然是要等您有时间的时候。”
他停下看了看前面的队伍。
“半小时后就会接待完客人了,到时我在查罗拉等你们。”
通往查罗拉的走廊上空荡荡的。
班和玛拉商量道:“在子爵回来之前,我们要不要到查罗拉里头转一圈呢?”玛拉点头同意。
于是,他们迅速穿过一道蚀刻有圣者和十字架图像的拱门,走进了查罗拉。它有着圆形的屋顶,八角形的结构被一系列的拱门隔断,并以宽大的拱壁做支撑。
沿着回廊前行,墙上都画满了逼真的立体建筑图、褪色的圣像和耶稣基督时期的风景,而基督骑士团的十字架和盾形徽章更是无所不在。副祭坛映衬着墙面,有的摆着画框或雕像,有的却空无一物!
玛拉从拱门底下穿过,站在了八角形查罗拉的中心,抬头仰望,她立刻被屋顶惊人的景象所吸引:高耸的圆形屋顶上,画满了金色鸢尾花,圆环组成的地球仪以及无数的十字架,天花板的正中央,所有图形围绕的中心是一颗光芒万丈的星星,跟子爵别在晚礼服上的胸章很像——那是耶稣基督的象征。
离开查罗拉,回到教堂中殿。
班问道:“你不介意我们到教堂的主楼里再走一遭吧?从唱诗班走到圣器所怎么样?”玛拉点点头。
走进唱诗班台席,玛拉觉得仿佛进入了一幅安详宁静的世界:高大的圆形屋顶、耸立的窗户、朴实无华的砂岩,还有那扇玫瑰窗……这里没有一幅图案或雕像透着金碧辉煌,也没有之前见到的凝重色调,在触手可及中是另一种光芒。
“这里简单而又宁静。”玛拉说道。
“再仔细看看。”班说。
帆布似的拱形天花板上,挂着许多编结的绳索;航船上的缆绳装饰着窗框,再往下,雕塑着一双翅膀托着玛奴尔王的徽章和符号。班轻声地评论道:“你一定不会感到诧异,为什么玛奴尔一世请人增建查罗拉吧。他希望以此代表航海探险的荣耀,因为探险为葡萄牙带来了财富与海上霸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