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村王老九的儿媳妇贤惠、孝顺，老九逢人就夸。这不正和张、李老汉聊着呢：“俺那媳妇孝顺，过门后，知道了我的小名叫‘九’，就从此不说‘九’了——就连‘九’字的同音——喝酒、韭菜都从不说。”张老汉问：“那怎么叫法？”王老九：“酒叫‘高梁油’、韭菜是‘马莲草’。”李老汉道：“三天两日不说‘九’，倒还可，天长日久不说‘九’，咱们却不信。”王老九：“信不信由你。”张老汉：“我俩倒要去拜访拜访，看她是如何说的。”李老汉：“后天就是九月九了，咱打个赌：侄媳不说‘九’，我们请你白吃酒，她要说出一个‘九’，你花钱咱喝酒。”为防备串通，王老九原地等待。张、李老汉乔装一番要去会一会不说‘九’的媳妇。

话说张、李老汉来到王家，敲门，门开，媳妇说：“二位老爹尊称——是找我公公的吧？”张老汉：“我叫‘张老九’，家住东村九里路。”李老汉：“我叫‘李老九’，家住西村路九里。”张老汉：“我来时腰里揣了个葫芦装着高粱酒。”李老汉：“菜园子割下鲜韭菜，肩头的灸条已年久，回家要把蚊子‘救’，”张老汉：“后天就是九月九，七个‘老九’喝个酒。”媳妇：“还有哪几位老爹？”李老汉：“请老九转告九里南村刘‘老九’，九里北村孙‘老九’。”张老汉：“请上老九的大舅子徐‘老九’，远房小舅子马‘老九’，”李老汉：“贤侄媳，听明了，一事别漏告老九，白酒别说‘高梁油’，韭菜不叫‘马莲草’。”媳妇：“请老爹放心，等公公回来，尽心转答便是。”

张、李老汉离开王家，见到等急了的王老九。说：“现在咱仨，一起去你家，我俩在堂屋窗外，听侄媳是如何汇报，你听明白了，要重复一遍，得让我俩听见。”于是，王老九进到房中，坐在堂屋窗边的桌旁；张、李老汉躲在窗外。媳妇见老九回家，连忙递上香茶：“请爹爹喝茶，润润口。”老九：“有谁来过吗？”（窗外的张、李老汉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媳妇：“行了三个三里路，来了东村张三三；走了四里又五里，到了西村李四五……”老九：“嗷，是张村的张年兄和西村的李老弟，他们是何装扮，做什么来啦？”媳妇：“张老伯腰插葫芦头，葫芦里不装‘高粱油’。”老九：“那装的什么？”媳妇：“盛的是黍秫酿的二锅头。”老九：“嘿！这不都一样，还是高粱烧得白酒啊。”媳妇：“李大叔手里提着‘物’，肩上挂着‘物’……”老九：“什么‘物’？”媳妇：“他提的不是‘马莲草’，瞧了瞧，叶有露水，‘根’带土，是刚刚割下的‘镰刀数’……”老九：“这韭菜还挺嫩。”媳妇：“他肩上挂着多年老艾条，回家要把蚊子除。”老九：“旧灸条熏蚊子，要得。找我有何事？”媳妇：“后天就是重阳节，请爹爹去陪客。”老九：“喝酒啊！还有别人吗？”媳妇：“人说南村十里远，去了一趟少一里，人说北村八里多，走个来回整十八。”老九：“东西南北四个村离咱中村都是九里路。”媳妇：“您叫上南村刘二七，捎带北村孙幺八，再请婆母的大哥、您的内兄、我那徐伯父，还有婆母的远亲表弟、您的表内弟、我的马表叔，总共老汉七个人，聚在一起做大席。”老九：“哦，明白了他们让我转告南村刘老汉、北村孙老汉、我的大舅子、表舅子，再加上东村张老汉、西村李老汉，算上我这个王老九，九月九，七个老头来喝酒！好，好。张老汉、李老汉你们算是输定了！”媳妇：“今日若说‘那个字’，公爹要输一桌席，今日未说‘那个字’，公爹放心去坐席。”这就是：聪明媳妇不说“九”，老九白赚吃酒席，江南江北说旧事，千古流芳传长久。

摘自《幽默与笑话》

董吉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