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点头:“我知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们在那个中国制图师的尸体旁,发现了另一个卷轴吗?一幅画?”
她依稀记得,他好像有提到另一个卷轴的事,当时觉得不大重要,现在这个模糊的记忆,终于从脑海的某个角落中浮现:“我记得……”
“这就是那幅画。”他微笑着说。
“那具尸体一定就是画世界地图的人,而这是他献给小苏的画。”
“没错。”
“你不是真的要把这幅画给我吧?”
“没错,我要把它送给你。”
“班,你不能这么做。法律规定,这幅画必须跟着地图一起留在中国。它应该是你做研究和简报的一部分。”
“玛拉,你告诉过我,艺术品的正当持有人,不完全是根据法律规则定的。”
听到她经常挂在嘴边的话,竟被拿来反驳自己,玛拉不由得哑然失笑。
“我实在想不出任何理由,证明我比中国当局更有资格拥有这幅画。”她把画卷回去,交还给班,“我真的很感谢你这么做,但是,拜托你,班,把它带回中国去。”
“记得我跟你说过,关于莲花的象征意义吗?”
“我记得,”其实她对他们初识时的对话,印象很模糊,“你说莲花出淤泥而不染,代表女性的纯洁。”
“它也有复活与重生之意,因为莲花从物质世界的泥沼里长了出来,却能拥有纯洁、独特的美丽。”他沉默了,仿佛这项声明已经解释了他把这幅画送给她的原因。
“所以呢?”就算玛拉在工作上经常赞扬图像学的重要性,她还是想不通莲花的象征意义,跟她有没有资格拥有这幅画有什么关系。
“而且它也代表了邀请对方与自己结合之意,跟这朵莲花下面的题词是相同的意思。”
玛拉开始懂了。
“你还不了解吗?”
她了解了,但还是摇了摇头,担心自己不晓得会说出什么话来。
“你就是一朵莲花,所以你应该是这幅画的主人。”
班从椅子上站起来,跪在她身旁,把卷轴放到她手上:“这幅画是你的,但是,如果你真的觉得不该拥有它的话,你得飞到中国,亲自把它还给我。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会很高兴的。”
他捧起她的脸亲吻她,这是他第一次深深地、彻彻底底地吻了她。那一瞬间,她完全忘了他让自己陷入要不要收下这幅画的困境。“希望很快见到你。”他说着,并在她的脸颊上留下最后一个吻。
玛拉望着他走出餐厅的背影,不确定该怎么处理这份宝物。法律指引了她一个方向,但她的渴望——可能也是绘图者的期望却带领她做出不同的决定。
班一步步接近门口,她握着卷轴的手指也越捏越紧。等他从眼前消失之后,只剩下玛拉独自一人拿着那幅画,宛如一朵带着花瓣的完美花朵一般,站在原地。
(完)
中国画报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