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还有一句俗话说:“大小是个官儿,胜过卖水烟儿。”老百姓们又不傻,对这些都看得一清二楚。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做梦都想当官儿。当个官儿,小吃点儿小喝点儿就算了。公务接待,工作需要。一尘不染不可能。
再说了,中国的老百姓也是很好说话的,给点儿阳光就灿烂。但是为官者不能拿着纳税人的钱、拿着公款大吃大喝大游,甚至贪污行贿,那样做就过分了,就不合理了,老百姓就不答应了。
问:你刚才说,人的私心要限制在一定的范围内,多了要受到惩罚。但有人也会讲,他不怕受惩罚,不相信私心重了会有什么惩罚,不相信干了坏事会被雷劈。对此,你怎么看?
答:这就是民族信仰的问题了。这也说明传统的民族信仰本身在变化,而且已不适应现代社会的需要。什么鬼呀,神呀,天打五雷轰呀,统统不信。很多人不是迷信,干脆是不信。这是很可怕的。
第三问 城市建设和发展有些浮躁
——只有休养生息,才能生生不息
问:你对所居住的这个城市有什么看法?你怎样看待城市的建设和发展?
答:我对我所居住的城市有很深的感情。我从来都认为,一个不热爱家乡的人,去谈济世为民、胸怀天下,那都是空话和大话而已。
城市发展到今天,我和我周围的朋友们都感觉不错。物质丰富,要啥有啥。精神文化生活内容也不少。用经济学家的话说,幸福指数比过去提高了很多。政府为此付出了辛勤的努力。
目前的城市建设和发展也有些问题。我不是仅仅指我现在居住的城市,包括全国各地许多城市的发展,有些浮躁。说得严重一点,政府在经营城市时,存在急功近利的情况。
城市盲目扩张的结果是,城市虽然扩大了,而城市也变成了一个模样。照这样发展下去,那全世界都建成一个城市的模样不就得了,还要什么山川河流?都是钢筋水泥的丛林得了呗! 不是我抬杠,这样发展太盲目了。
问:前不久,我看到《南方周末》“不是官话”栏目上刊登了国家某局领导说的一段话。他的原话是这样说的:“今天我觉得,城市建设一个很大的问题是千城一面,南方北方一个样,大城小城一个样,城里城外一个样。我们的很多城市领导注意到这一点,试图改变这种状况。但是采取的做法往往是比如国际招标,比如请著名设计师,找来找去就是那些外国的公司,找来找去就是那几个著名设计师来进行设计,反倒加速了各个城市千城一面的这种状况。”你同意这种说法吗?
答:说得好,一针见血。我不否认建设新城区有它积极的一面。但是不能一哄而上。城市无限扩充,越建越大,动不动就冠以大气魄、大手笔、大规划、大新区,以为这样就是大气。其实大不等于大气,这是两个概念。
问: 那你认为的大气指的是什么?
答: 所谓大气是指诸多无形的层面和因素。比如城市品位的提升、文明程度的提高、管理的科学规范、市民的宽容豁达,以及天容万物、海纳百川的胸怀和气度,而不是单纯指奢华庞大的建筑、区域面积的扩大。如果不考虑这些,一味地扩大城市规模,这种意义上的“大”与大气是背道而驰的,老百姓是不喜欢的。
问:对于一些地方的大学新城,你怎么看?
答:有些地方在拆迁老城、建设新城时,把原有的大学也拆了,都集中到市郊的大学新城,这样做有它积极的一面。但同时也把文化拆掉了,很可惜。比如有些大学的新区,怎么看也缺少深厚的文化底蕴。充其量就是学校面积扩大了,学生增加了,教学楼多了而已。
大学的文化氛围要经历若干年的积淀才能形成,千万不要轻易说拆就拆。特别是那些有上百年历史的大学,当你走进校园,就会感到有一种说不出来、但能体会到的深厚文化底蕴,这可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形成。而这种文化底蕴一旦形成,就会通过学校的一草一木体现出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说不出来,说出来就没有味道了。正像古人所云:“书不尽言,言不尽意。”不可说。
我曾经多次散步到附近的大学里,一个人慢慢地、细细地、静静地去体会大学所蕴含的丰富文化内涵。比如学校道路两旁高耸入云的法国梧桐树,比如校内墙面斑驳的教学楼,比如身边走过的白发苍苍的老教授。尤其是深秋时节,道路上铺满的层层落叶,总令我感慨不已。
现在没了,一切都成为过去了。老学校拆了,新学校的文化底蕴也不知道要经过多少年才能形成。文化是需要通过时间和历史积淀的。
城市文化也不例外。一座城市的居民只有和其居住的环境水乳交融时,才会形成城市特有的文化,也需要时间和历史的沉淀。可是大片面积的拆迁,就容易导致人与城市之间产生隔膜感,产生距离。千城一律的城市模式就是因为没有历史底蕴,所以失去了街道和社区的特色。虽然居民生活在新的环境中,但同时也是完全陌生的空间,产生不了亲近感。我就有这方面的亲身体会。
我的母亲和我住在一起。当我搬到一个新的地方居住后,我的母亲怎么也不能适应新的环境。每个星期都要抽出两天时间,到她曾经住过的老地方走走看看,和老邻居说说话、聊聊天。到了后来,干脆又搬回去住了,说在老地方生活习惯了。这就是一种特有的社区文化,不容易轻易改变。
问:又要拉动经济发展,又要顾及文化血脉的延续,怎样处理这种矛盾?
答:事物就是在矛盾中发展的。我想,眼下更多的是应当把城市的生命放在比较重要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