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清晨,趁着黎明的黑暗,王亚樵机警地闪进赫德里。在确定周围没有什么异常情况时,他从后门上了楼。
王亚瑛既是王亚樵最宠爱的妻子,又是王亚樵手下的一名重要杀手。她机警、智慧和勇敢不让须眉,很多紧急关头,王亚樵都是在她的保护下而化险为夷的。
多日以来,王亚瑛一直为王亚樵的处境提心吊胆,现在见他安全归来,惊喜交集。未及问候,她先习惯地撩起窗帘对弄堂里的行人和动静观察一番。不看则已,一看之下,她连呼:“不好!”
弄堂里隐约出现几条行动可疑的人影在注视这所房子。王亚樵一看,果然是。
情急之下,王亚樵用目光扫了一周屋内,当他看见屋角的菜篮子时,马上生出一计。
“快,把你身上的外衣脱下来。”王亚樵对王亚瑛说。王亚瑛立刻明白了。
王亚樵把王亚瑛脱下的外衣穿在自己身上,王亚瑛拿起一方头巾扎在了他的头上。经过一番化装,王亚樵提着竹篮,快步下楼。 此时,天已微明。王亚樵来到弄堂中,尾随着清晨买菜的几位娘姨,低头敛眉,从特务们身边擦肩而过。
刚出弄堂口,几部汽车已风驰电掣般呼啸而来。王亚樵再一次破网而出,脱险而去。
王亚樵脱险后,细细想想,觉得自己的内部定然出了奸细,不然,情况不会变成这样。
一颗人头给沈醉当早餐
农历七月十五日中元节,民间又谓之鬼节。
这天晚上,王亚樵召集了部分在上海的门徒共赏明月。由于戴笠的不停追杀,这些人很久以来没有聚会过了。听说聚会,大家不免兴高采烈。但是,历来大家只听说过中秋节赏月的,哪有鬼节赏月的?众人不免又觉得有些纳闷。
人到得差不多后,王亚樵说:“诸位,今晚月色虽好,但不是良辰佳境,只因为我们内部出了鬼,所以才请大家来,借鬼节月亮的神异,让他的影子显出来。”
众人一听,顿时紧张起来,大家我看看你,你看看我,谁是鬼?很多人不停地在心里发问。
王亚樵不慌不忙,在月下踱着方步说:“用不着兜圈子,我今晚把话挑明说。若是哪位弟兄以为我办事不公,亏待了你,可以摆到桌面上论争,说错了也不要紧。但是,有人却暗中作鬼,向特务告密,对我屡下毒手。我王亚樵放个屁,远在南京的戴笠都能闻到,是谁做了犹大?我已经清楚,犹大就在你们之中。”
与会的门徒炸营一般嚷嚷开来。“杀死他!”
“清除内奸!”
“有种的自己站出来!”
王亚樵摆摆手:“都是自家兄弟,不要肝火太旺。人要是见利忘义,势必成为祸害。告密的人只盯着那一百万大洋,可悲可叹啊!殊不知,敌中一向有我,今日我中有敌,我岂能不清楚?现在,你们面前每人放有一杯酒,心里无愧者大胆喝下去,心里有鬼的听清了,你那杯里有毒,念你我弟兄一场,留你一条生路。不过,这酒的配方独特,能使人变哑变聋,终致瘫痪。你不是喜欢女人吗?我要让你空长个鸡巴不能用!”
王亚樵的目光迅速扫过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而陈立新与他的目光一接触,浑身顿时一震。
接着,王亚樵率先举杯,喝令众人:“干杯!”
众人愣了一下神,片刻,纷纷举起酒杯。
“慢!”王亚樵又喝了一声。他的目光从众人举起的手臂上来回扫了两遍,发现有五个人举着酒杯的手在打哆嗦。他走过去,将这五个人单独排成一排,又说:“我已断定,奸细就在你们中间。有人已动邪念,但尚未行动,姑且宽恕,但毒酒只有一杯,只在告密人手中。没有向特务告过密的,只管喝下去。”
就在王亚樵的逼视下,这五个人强打精神,又将酒杯举起,其中四个人硬着头皮喝了下去。最后,只剩了陈立新一个人,手越抖越厉害,惊恐的眼光左顾右盼。
“陈老弟,你喝呀?”王亚樵冷笑一声,径直站到了陈立新的面前。
此刻的陈立新,已是脸色惨白,额上大汗淋淋,目光中充满了哀怜和绝望。
突然,陈立新手中的酒杯当地一声落地,暗红色的汁液四处溅开,如黑血一般。他再也无法支撑了,扑通一声跪倒在王亚樵面前,声嘶力竭地大哭大叫:“九爷,我不是人,我是畜生。九爷,看在高堂老母弱妻幼子的分上,饶了我吧!放我一条生路,为你做牛做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