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前两年,革命的爆发已有山雨欲来之势,各地都在密谋起事。武汉革命党人多头渗透,新军意识开始裂变。武昌起义前,武汉驻军主要有新军第八镇,新军第二十一混成协,另有巡防营、水师营等旧军。在新军中,绝大多数营队有革命党活动,至辛亥年起义前夕,近两万人的湖北新军中,参加革命组织的将近三分之一,并有许多革命的同情者。是年7月,湖广总督瑞澂奉命将第八镇部分军队调往四川、湖北、湖南等地,武汉地区兵力空虚,发动起义极为有利。
火种迅速渗透
革命党人与新军中的进步分子往还频密。大量尉官中,有一半以上的人,开始接受孙中山先生的革命影响,立志推翻清王朝,为创立民主共和而积极从事革命活动。部队渗透情形相当严重,以同盟会为总指导,陆军中小学学员、党人、团体均有人在部队中串联。
党人在部队中运作举事的具体方式,在首义之前,各级负责人为坚定各同志之信心起见,常用耳语宣传,详为讲解清朝政府之残暴无道,丧权辱国之事实,远如“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之惨;近如中法、中英、中日战败之耻,庚子八国联军之辱,割地赔款,订下不平等条约,并以兴建国家海军之款,供西太后构筑颐和园之用;最后如瑞澂以纨袴公子,出任总督,彼并以卑鄙无能,不学无术之丫姑爷张彪(瑞澂丫鬟之夫,同志间鄙称为丫姑爷)出任第八镇统制……用以上之事实,作为宣传之资料,激发同志们同仇敌忾之雄心,杀身救国之勇气,人人切齿痛恨,隐忍待发,所以10月10日夜,枪声一起,响者四应。嗣后之宣传工作,又转变方针,重点在鼓吹各省起义,全国响应。所以首义后第三日,即有胡石庵在汉口成立之《大汉报》出版,大力宣传,新闻版内所刊者,不是说某某几省同时响应,就是说某某几省援兵已发;文告栏中所载者,不是某某几省讨逆之檄文,就是某某几省声援之函电。将当时革命军之事实,宣传得轰轰烈烈,有声有色。真是天夺其魄,清运该终。
部队被革命意识所渗透,当时身处其中的万耀煌先生记述一般情形是如此:新军士兵有时颇不顾利害,胆子甚大,在酒店,在运动场都畅言无忌地高谈反清革命,甚至在猜拳饮酒时亦喊“要革命,要排满,全福寿”,官长不便去酒店,即去亦视若无睹、听而不闻,其革命风气之热烈由此可见。
此种运动与渗透的情形也可由吴醒汉的回忆来印证。他的回忆录《武昌起义三日记》中说,黄花岗起义失败后,谭石屏(谭人凤)于5月下旬到汉,与各同志会商,决定以武汉为发难地。至发难时,推定蒋翊武为临时总司令,孙武为参谋长,蔡幼香为参议长,吴醒汉、徐达明、王宪章、张廷辅等为参议,陈磊、谢石钦、潘公复、丁笏堂等人任秘书干事,邓玉麟管交通传达。
黄兴等在广州发动黄花岗起义,当时蒋翊武拟炸瑞澂总督署以为响应,事败未成,但形成猛烈的助推作用。四川保路风潮发生以来,影响遍及全国,人心跃动,蒋翊武又再三说,时机到了,多次密开军事会,被举为总司令,遂设枢纽指挥于武汉三镇。
爆发前的顿挫
黄兴从香港拍来的回电,黄兴的意见是联络十一省同时举事,因此武昌举义事项须推迟等待,但这时各营的代表以为谣言满天,形势迫在眉睫,若不立即动手,恐将噬脐莫及。
武汉方面商量的结果,是改期为10月9日夜半,不料这天下午孙武在汉口俄租界宝善里试验炸弹,爆裂负伤,被巡捕闻知,入宅搜索,导致文告、名册、弹药、印信、旗帜等一概搜去。当晚,彭楚藩、杨鸿盛、刘复基,以及蒋翊武、龚霞初、陈达五均被逮捕,稍后彭、杨、刘三人遂遇害。
10日早晨,武昌城门关闭,禁止出入,并出告示:按名册捉拿,就地正法。此告示一出,各同志人人自危,达成共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一死图之,故这天晚间工兵营之枪声一响,驻城内外军队之同志,同时响应。
中午饭后邢伯谦急告蒋翊武,孙武炸弹试验失手,瑞澂已在布置逮捕,蒋翊武一听,半句话说不出,精神一下委顿下来。刘复基见此可怕情形,就说不能再等,再等就是等死,他提议当晚起事。于是仓猝作出决定: 10月9日本军于夜十二时举义。
本来说要推迟时段,现在突然又决定今晚发动,此时已是下午五点。随后蒋翊武去找王宪章,安排各要点的炸弹运送,然后他即前往长湖堤西街的龚霞初家中,约到一干朋友,又往小朝街走去。不料在街上被一可疑人员跟踪,到了机关部门口,王宪章他们却找不到蒋翊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