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版:城市表情 上一版3  4下一版
疑似“啃老”
心酸的留言条
在新疆吃烩面
最好吃的一顿饭
给父亲的祝福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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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标题

张学良换上了那身古色古香的长袍,胸前戴了一朵大红花。本来他是不想戴帽子的,怕把师傅精心修饰的头型搞乱。卢寿萱连哄带劝,吴俊升、孙烈臣几个伯叔也说,不行,不行,得戴,得戴。冯庸几个人又跟着起哄,张学良无奈,才勉强把那顶黑礼帽虚飘飘地扣在脑袋上。

从吴公馆到于家的路旁,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多数人只看了张学良一眼,便把注意力转到那台罕见的大轿上,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只有几个姑娘一直跟着队伍,毫不掩饰地盯着张学良,时不时地抿嘴笑一笑,把张学良看得浑身不自在。吴公馆离于家不过一里多地,可张学良感觉像是走了半天。好不容易坚持到了于家,张学良不等下人来扶,飞身一纵就跳下马,几乎与于家下人撞了个满怀。

迎亲队伍在门前停下,鼓乐喧天,鞭炮齐鸣,喧闹了足足有半个小时。青烟缭绕中,张学良和张怀英一左一右,扶着蒙着盖头的于凤至款款而来。到了花轿前,张学良打开轿帘,于凤至上了花轿。又是一阵鞭炮响,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向镇外走去。按当时的规矩,花轿是不能走回头路的,只能顺着街路出镇,绕一圈回吴公馆。

张学良骑着马走在花轿前边,透过薄薄的轿帘,于凤至能看见张学良一个模糊的背影。花轿轻轻地悠动着,伴和着吱吱嘎嘎的声音。于凤至觉得自己的心也像那轿身一样,在忽忽悠悠地颤动着,很有一些上不着天下不贴地的感觉。自张学良离开郑家屯回奉天后,于凤至已不再对婚事抱有幻想。很快的,房子就有了买主,去北京也有了落脚的地方,只等签下契约,房钱到手,她就将远走高飞,永远消失在郑家屯人们的视线中。可造化弄人,弄得人往往是毫无准备,最终是一脸苦笑,一脸无奈。盼结婚盼了四年,盼来个悔婚的无情郎君;心中不存他想了,却又突然告诉你,喜日子定下了,花轿择日上门。虽然这个结果,是自己希望的、盼望的,可以这种方式突然降临,还是让她挺不舒服。她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变故,也不知道这个最终结果是张家人儿的自作主张,还是被什么人逼迫这样做的。在家人面前,在吴俊升面前,她不能说曾与张学良有过结束婚姻的约定,所以还得装出喜出望外,装出羞羞答答,心里却是惶惶不安。

唢呐欢快地吹着,锣鼓欢快地敲着,我的人生就在这鼓乐声中走进了新的一章。哪个女人都希望嫁个好人家,嫁个好郎君,可哪个女人的婚配能自己选择?都说生活的路是自己走的,可哪个女人有选择道路的权利?小时听父母的,大了听丈夫的,老了听儿女的,死了听阎王爷的。女人最大的自由大概就是暗自流泪了,心里有了委屈,哭,感情受了刺激,哭,感觉活不下去了,哭,女人除了哭,还能做什么?于凤至想着想着,心中涌起一阵悲伤,强忍着才没让眼泪流出来。

那年月的婚礼仪式比较简单,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然后小喇叭唔哩哇啦一阵吹,小两口手拉着手就入洞房了。当张学良把于凤至搀下花轿,迈上吴公馆的台阶时,两人脑子里同时闪过这样一个熟悉的情景。只不过,于凤至想的是:终于开始了,张学良想的是:终于结束了。

典礼安排在吴公馆的一楼大厅举行,厅里只能容纳百八十人,其余的人客就都站在院子里。没有人安排,没有人协调,人们自动地按着远近亲疏、官大官小,该进屋的进屋,不该进的就退到院子里。吴俊升抱着拳,像妓院大茶壶似的满脸媚笑,敝宅太过狭小,太过狭小,慢待了贵客,海涵,海涵,不过呢,外边也不错,小草绿个盈的,太阳暖个乎的……

吴俊升正在挨个地向客人搜肠刮肚地说着客套话,一群马带着一股劲风呼啸着冲进院子,在主楼前如急刹车般收住脚。马群呼出的白气和带起的土烟在院子里形成一团氤氲的云雾。云雾中,看得见有男人在抱头鼠窜,有女人在尖声呼叫。

吴俊升大吃一惊,急赶上前。只见马上跳下一个骑手,正是张作霖的卫队长祁老号。祁老号没戴帽子,头发上蒸腾着热气,衣服已被汗水湿透。那群马也是大汗淋漓,拥挤在一处,狂喘不止。

祁老号见了吴俊升,开口就问,婚礼没举行吧?吴俊升点点头,你咋来了?出什么事了吗?

祁老号不再说话,一屁股坐在地上,像身后那些马一样大口地喘着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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