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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谴 跋陀和弟子们跟鹦鹉、猴王一起,一路向南走来,登上一道山梁,青竹寺赫然在望。正像跋陀在禅定的幻景中看到的,这里有浓密的绿荫掩映着参差错落的绿瓦红墙,但他感受到的已经不是禅定中的安谧与宁静,而是浓荫笼罩下的诡异与阴森。道房想叫师父高兴,就指点着眼前的风景说:“师父,你看,西边少室山峥嵘如猛虎,东边太室山蜿蜒似蛟龙;南山如大佛仰卧,还有北边这座座山峰,像朵朵莲花衬托着青竹寺院,这不正应了红娃儿的偈语:‘龙虎相亲地,如来身下边,睡莲花心内……’师父,还少了一句什么?”跋陀沉闷不语,稠接话说:“刚刚走过来的是什么?”道房说:“哦,还有个‘古道十八盘’。”跋陀闷闷不乐地说:“可我们的红娃儿哪儿去了?他不是说过,要在这里等我们的么,怎的不见他的踪影?莫不是出了什么差错?”道房说:“师父莫忧,瞧我用木笛叫他!”他说着,就取出木笛,吹出了夕阳西下、炊烟袅袅升起的情韵,又渲染出晚鸦归巢的“哇哇”鸣叫、牛羊回栏“哞咩”相唤的声音。稠忽地拍着巴掌说:“动了,动了,青竹寺的瓦片动了!”大家顿时寂静下来,惊异地望着不住颤动的山冈和竹林,好像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就要发生。 这时,在太室山西麓,太乙观主寇子虚坐在抬杆上远望竹林,嫉羡不已,对随侍身旁的瘟道人说:“那里风水极佳,本是炼丹的好地方,可恨被和尚抢占了!”瘟道人说:“等咱炼出一炉仙丹,即可呈报皇上,要下这块地方!” 这时,在五乳峰上,荥阳郡博士姬玉登高远眺青竹寺,对担着书箱跟在身后的侄儿、也是他的书童说:“你看,在那绿水绕青竹的地方修建书院如何?”书童说:“博士叔,那里已经有了寺院,咱就别再说‘建书院如何’了!”姬玉叹息说:“唉,真是太可惜了!” 这时,在青竹寺的密室中,蹦蹦僧正猛拉风箱,大锅中开水沸腾。翟昌把彩翎毽子放在锅台上,解开红丝线捆绑着的红绫,捧出了胖乎乎男童形状的何首乌。浑身是伤的葛禄眼睛霍地一亮,说:“真是老天助我,叫它来补我元气!”忽见何首乌伸胳膊动腿,翟昌急将它投入大锅中。蹦蹦僧随即盖严了锅盖,将一个沉重的石锁压在锅盖上,又在灶底加柴。不多时,满屋飘散着奇异的香气,闪耀着绮丽的亮光。坡头僧李彪一瘸一拐地跑进来报告:“当家的,大头陀从山上下来了!”葛禄咬牙说:“好,我这里先灭了他的内应!”又命蹦蹦僧向灶底加柴添火。 灶膛里火光跳跃。火光透过锅盖上的缝隙射入锅内。锅内白雾翻涌,开水滚滚沸腾。何首乌变成了红娃儿,从沸水中钻出来喊叫:“哎呀,好热的水呀,是谁为我洗澡?”他手推锅盖,推不动;头顶锅盖,顶不动,又扯嗓喊叫:“水好烫啊,叫我透透风好吗?” 锅中沸水如波涛翻滚。红娃儿在波涛中喊叫:“谁在煮我?必有报应!” 蹦蹦僧坐炉台上,手执抓勾,侧耳倾听锅中的声音。 翟昌问:“听见了什么?” 蹦蹦僧说:“锅中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葛禄恼怒说:“小孽障,我把你烹而食之,看你怎样‘报’我!” 葛禄话刚落地,压在锅盖上的石锁轰然飞起,锅盖怦然破碎,白茫茫的水雾与滚烫的波涛喷发而出。 山梁上,跋陀和他的弟子都骇然睁圆了眼睛,望见青竹寺内升起了一团白雾,整个寺院随白雾腾空而起,直上云端,在天上轰然毁灭。恶僧们的残肢断体,在烟雾中四散坠落。红娃儿穿云破雾,一把抓住了正在云雾中翻滚不已的彩翎毽子,遂脚踢毽子,冲破云雾,随毽子飘然降落。 在太室山上的寇子虚与瘟道人、在五乳峰上的姬玉博士和小书童,都惊骇不已地看到了青竹寺升空而灭的情景,都在惊魂稍定之后又感到意外的惊喜,分别感谢太上老君和至圣先师孔圣人的在天之灵,各自认定这是上天赐给自己的一块风水宝地。 直到一千五百多年以后,嵩山山麓的村庄里仍在流传着青竹寺升空而灭的传说。山民们会把你领到少林寺东三里、邢家铺西二里的山野上,向你叙说一个历史悠久的“恶有恶报”的故事,观看青竹寺残存至今的门垛和墙基。据说,跟着青竹寺升空毁灭的只有前僧官翟昌、寺主葛禄与欠下了累累血债的坡头僧和蹦蹦僧,还有那些平时就作恶多端的嫖客。其余僧人只是听到轰隆一声巨响,便失去了知觉,倏忽醒来时,睁眼看到满天星辰,发觉自己是露宿在山野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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